王子渊嘴唇已经有些发乌，我见情况紧急，哪儿有时间再管阿言说什么。

我凑过去，一口一口为他吸出毒血，然后又吐在地上，如此反复。

可谁知这毒居然比我想象的还可怕，加上我这些时日吃不好、睡不好，我渐渐没了力气。

就在我即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看见周如霜和周凝荷满脸慌张地赶了过来。

她们二人同时扶起王子渊，周如霜喊着子渊，子渊。

周凝荷也一脸关切。

周如霜喂给他一颗药丸，而周凝荷用手帕擦着他头顶的冷汗。

我看着王子渊呼吸渐渐平稳，心里才松了口气。

子渊，你安然无恙就好。

渐渐的，我只觉得眼皮变得越来越重，身体开始越来越虚弱。

或许，现在死了，也好。

07.

“咳咳。”再次醒来，我被绑在一处阴暗潮湿的地方。

我双腿跪得已经没了知觉，手腕则是被铁链铬得生疼。

“再浇。”耳边响起周凝荷无情的声音。

紧接着，一盆冷水从我头顶浇了下来，“嘶——”

我冷得忍不住叫出声。

“呵，醒了？”

我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见周凝荷正站在我对面，她满脸厌恶地看着我。

我记得我在草丛旁看见了蛇……

蛇……

蛇？！

王子渊他怎么样了？

“子渊呢？”我问道。

周凝荷听到子渊的名字后，眼神暗淡下去，她拿起手中的鞭子，一把打在我身上。

好疼！

“萧玉轩，你也配提他的名字！”周凝荷咬牙切齿道。

她恨我。

可是她为什么恨我？

我不解，这时阿言走了过来，“公主，别气了，气坏身子可不好。”

他一脸笑意地端着盏茶，随后又挑衅的看了看我。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

我被诬陷了。

“你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前世就将子渊害得那么惨，今生又让他被毒蛇咬的中了毒！”

周凝荷吼道。

她果然是重生了一次。

原来，在她的记忆里，我是那么恶毒，那么凶狠的一个人。

可是……可是今生的我不是萧玉轩啊。

“不是我。”我平静地说出这三个字。

可是换来的，却是更重的一鞭子。

“你还敢狡辩？子渊如今昏迷不醒，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眼底都是猩红，一副要我死的模样。

“不是我！”我提高了音量。

可是周凝荷的鞭子又一次落在我的身上。

我吃力地咳嗽一声，一滩血洒在地上。

“呵，萧玉轩。”他捏住我的下巴，眼神恶狠狠地看着我，“现在该昏迷的，该死的怎么不是你！”

说罢，她再次拿起鞭子，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

“告诉我，解药在哪儿？”

我被他打得皮开肉绽，但这些痛一点儿也比不上我的心痛。

“萧公子，我可是亲眼所见你放出毒蛇咬了王公子，你还是好好赔礼道歉吧。”阿言一脸得意洋洋。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怔怔地看向周凝荷。

血从我的嘴角流下，我已经没了力气，我张了张口，“不是我，我不知道。”

08.

我再次晕倒醒来，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透不了一丝光亮。

“醒了？”阿言看着我笑了笑，“萧公子也没想到吧，有朝一日居然变成这样。”

我眼眸深冷。

他满脸不屑地看着我，“公主是我的，你凭什么抢走她？”

我内心冷笑。

区区下人，居然妄想霸占周凝荷。

何况，在她的心里，早已容不下任何人。

无论是他，还是我，不过是周凝荷一时兴起的玩物。

天真啊，太天真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干裂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地下室里，犹如厉鬼一般。

“你笑什么？”阿言有些生气。

“我笑你太蠢，设计陷害我，就不怕子渊醒了之后说出真相么？”

被我这么一说，他害怕地缩了缩脖子。

随后又装作什么都不怕的样子道，“听说你从小爱慕大公主，王子渊怎会帮你？我不过是替他治治你这个沾花惹草的男人。”

是啊，萧玉轩，无论你怎么做，在别人眼中都是一个恶毒的人。

我缓缓垂下头，无力再反驳。

看我不语，阿言得意道，“听说王公子这次中毒后发了高烧，烧坏了眼睛。”

说着，他端着一只碗，执着一把刀向我缓缓走来。

他的话阴森可怖，“二公主让我剜下你的眼睛，给王公子赔罪！”

我听着这句话，全身的汗毛都竖起。

周凝荷，你真的要这般对我？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害怕地想要蜷缩起来，可是被绑着的双手却让我无法动弹。

我挣扎着扭动身体，可是一动身上的伤就跟着撕裂。

“不，不……”我惊叹于她的狠心，心痛的流下眼泪。

让我死吧，直接杀了我。

别再折磨我了，别再折磨我了。

阿言越靠越近，直到那把尖锐的刀碰到我的眼眶。

它冰冷、刺痛。

下一秒。

“啊——”我感到一阵生疼。

眼前逐渐从模模糊糊变成一片漆黑。

09.

不知道日子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哪儿。

我只觉得恶寒冰冷，死亡环绕着我的周身。

三年前，百花宴上，原主本该给王子渊下一壶药酒，让他失态后没了理智，变成一个浪荡子。

但我却将药酒偷偷藏了起来，倒在后院假山处。

可那天，恰好偶遇周凝荷。

她怎么在这儿？

按照剧情，她本该成为王子渊非礼的对象。

可她笑着走向我，“萧公子？你今天很好看。”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心跳加速，我想着要和女主划清界限，不如和女二发展发展。

于是我步步攻略，以为改变了一切后，我也得到了属于自己的意中人。

可如今……

可笑，一个恶毒男配，本该下场惨淡，又为何天真的将一颗真心托付？

如今看破周凝荷，累了、伤了、痛了……也该死了。

我一点儿生的意愿都没有。

身体的痛加上心里的苦，让我绝望不已。

我好想回去，好想回去，再也不要做萧玉轩。

突然，传来一声破门的声音，“阿轩——”

是王子渊。

“子渊，你冷静点，冷静点。”紧跟着的是周凝荷的声音，我害怕地想要躲。

“阿轩，我来了。”王子渊一把将我扶了起来。

他的声音温暖又熟悉，我很开心他醒了过来，我想此时的他应该已经恢复了吧，可惜我看不见了，看不见了。

“阿轩，你怎么了？”我能感觉到子渊用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可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

“周凝荷，你真是疯了！”王子渊大吼，“我要带阿轩走，我要带他走。”

“子渊，不是你想的那样，萧玉轩一直想害你，他想害你！”周凝荷语气很急，像是要解释什么。

“周凝荷，我问你，阿轩何时害过我？”

子渊一句话将周凝荷问得愣在了原地。

是啊，我穿越以来，从未害过王子渊。

我虽为丞相府嫡子，但一改往日骄纵霸道的性格，主动与身为庶出的王子渊相处。

他自卑，我便夸奖他。

他怯懦，我便鼓励他。

他爱周如霜，我便一次次划清界限。

说我害他？

呵，周凝荷，你是多么不愿相信我？

周凝荷抿着嘴，吐出一句，“他害你被毒蛇咬伤，害你发烧，险些烧坏眼睛！”

王子渊解下我手上的铁链，“周凝荷，我告诉你，那天放出毒蛇咬伤我的不是阿轩，而是他。”

说着，他便看向一旁的阿言。

阿言吓坏了，扑腾一下跪在地上，“公主，不是我，不是我，是萧玉轩，是萧玉轩啊！”

“你说是阿轩害的我，可当时他分明走在我前面！你倒说说，他如何害我？”

被当场戳穿，阿言立马慌神改了口，“不不不，那就是我看错了，是这毒蛇自己跑出来的。”

牛头不对马嘴。

当时阿言大喊我害王子渊的话谁都听见了，现在又改口。

周凝荷也察觉不对劲，她看向我，淡淡开口，“你当时为何不说？”

呵。

我当时为何不说？

周凝荷啊，我说了三遍“不是我”，可是你呢？

你的鞭子一下又一下落在我身上，你只信你眼里的萧玉轩，你何曾看过真正的我？

10.

王子渊将我扶住，“阿轩，能动吗？”

我的双腿跪了这么多天，早就没有了知觉。

我绝望地摇了摇头。

“周凝荷，你到底……你到底为何这般对阿轩？”王子渊再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难道不知阿轩的真心？”

“他那么期待与你成亲，那么信任你，那么爱着你。”

“周凝荷，你是疯了！你是彻底疯了！你竟然一点儿不念你和阿轩的感情下此毒手！”

“我要带阿轩走！”

周凝荷愣在原地。

是啊，连旁人都能看出我当初对周凝荷的感情。

可是她却不信。

“我不知道，我以为他还和以前一样。”周凝荷慌张地说着。

紧接着，他走近我，“阿轩，阿轩，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变了，我不知道。”

说着，她伸出手拉住我。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不……要……碰……我……”我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四个字。

王子渊一下子推开周凝荷，“别碰阿轩！”

他艰难地扶着我向外走。

很快，门口又传来声音，“子渊——”

周如霜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快步走来，“这是怎么了？”

王子渊哽咽道，“带阿轩出去。”

周如霜淡淡看向周凝荷，“妹妹，你……太令人失望了。”

下一秒，周如霜将我放到了子渊背上，“萧公子，失礼了。”

终于，我感觉离开了那个冰冷潮湿的地方。

阳光洒在我的身上，有种久违的温暖。

风从我耳边吹过，轻轻柔柔。

鼻子里嗅着淡淡梅花香，好舒服。

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了。

我止不住地哭了起来，流下的是血还是泪，我已经分不清。

11.

回到丞相府，父亲气得险些晕倒，母亲坐在我的床边从早到晚哭着。

大哥带人直冲周凝荷府上，大喊着要讨回公道。

周如霜也将此事禀报圣上。

“周凝荷残酷至极，折磨丞相之子整整二十二日，断其筋骨、毁其容貌、剜其双眼……请皇上严惩，以儆效尤。”

“请皇上严惩，以儆效尤。”

“请皇上严惩，以儆效尤。”

周凝荷本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可如今众人弹劾，他不得不舍掉这个女儿。

周凝荷被禁足府上三十日，不许再进宫。

一个公主，没了皇权，也就成了一个废人。

虽然远远比不过我受到的伤害，但终究是最高的惩罚。

这三十日里，最好的御医前来救治我。

他们看到我身上的伤，都十分惊讶。

“二公主下手未免也太重了。”

他们用最好的药医我，父亲母亲每天都会来照顾我。

大哥给我带最爱的诗集，一遍又一遍念给我听。

就连王子渊也会每天陪在我身边，诉说着他对我的关切。

可是我早已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身上的伤能够恢复，可是眼睛全再没有办法见到光明。

而且这个世界，给我太多痛苦。

我不想再当萧玉轩，我不想！

“子渊。”我轻唤一声。

“怎么了，阿轩。”他拍了拍我的肩。

我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道，“子渊，其实我不是萧玉轩。”

王子渊正想开口，门口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你不是萧玉轩是什么意思？”

是周凝荷。

我不想见到她。

我恐惧地缩成一团，失控的大吼，“走开，走开。”

看见我情绪激动，王子渊一下挡在我身前，“没事，没事，没事。”

他转身看向周凝荷，“你来做什么！”

突然，我听到扑通一声，周凝荷跪在地上，“对不起，阿轩，对不起，那个仆人我已经命人将他乱棍打死……求你原谅我。”

呵。

乱棍打死。

无论是他，还是我，只要周凝荷不高兴，便痛下狠手。

我不愿再听，这时大哥走了进来，一把推开周凝荷，“你给我滚出去，你还有脸来看阿轩，滚！”

说着，大哥就将周凝荷赶了出去。

王子渊一下又一下安慰我，“已经没事了，她走了。”

我全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王子渊于心不忍，眼眶红红的，“你说你不是萧玉轩，那你是谁？”

我紧紧抱着头，小声道。

“吴.....悠，我叫吴悠。”

12.

那之后，只要是我和王子渊两个人的时候，他都不再喊我阿轩，而是喊我吴悠。

他说吴悠这个名字好，没有烦恼，没有伤心，吴悠，无忧。

渐渐的，在他的陪伴下，我的情绪也逐步稳定。

回忆起那段被周凝荷囚禁的时光，我也释怀很多。

在这个世界里，不过是一堆纸片人。

即使我真的受过伤害，但终究有回去的一天。

但也在我情绪松懈下来的时候，周凝荷再一次找到我。

她从后墙来到丞相府时，我正独自坐在庭院里休息。

她的声音很轻、很慢，似乎是怕被我发现。

但是失明后，我的听觉却变得异常敏感。

我知道是她来了，但我也并不想戳穿她。

我继续喝着茶，听着鸟鸣，晒着太阳。

她不言。

我也不语。

那之后的每一天，她都会来到我的庭院。

她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周凝荷啊，你究竟在看什么，究竟在想什么呢？

直到有一天，我在庭院里休息，她也如常到来。

突然天色微变，下起了小雨。

我有些慌张地起身回屋，可谁知脚下一滑，差点儿要跌倒在地。

一只手接住我的肩膀，将我扶进屋子里。

她没说一句话就打算走。

“周凝荷。”我喊住他。

她似乎有些意外，停住脚步。

“我知道是你。”我又说了一句。

她这才缓缓转过身，“你何时知道是我？”

“你第一次来的时候。”

她被我这句话惊到。

是啊，我不是她印象中那个蠢笨不堪只会耍心机的萧玉轩。

所以她感到意外，感到惊奇……甚至是感到不相信。

“对不起，我不是想来打扰你。”又是道歉。

真是可笑，和她认识这么久，她那么笃定我的狠毒，却在把我伤害得遍体鳞伤后一遍又一遍的和我道歉。

“对不起”这三个字我听腻了。

我早就对这段感情死心，也是真正死心后我才发现，原来不爱一个人时，不会有任何感觉。

不会想起她、不会在意她，甚至不会恨她。

周凝荷走近我，“阿轩，你骂我，你打我，无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

她拉着我的手想要往她脸上砸。

我抽回手。

她不知道的是，我嫌脏。

“不必。”我回道。

她的声音越加哽咽，“阿轩，如果你愿意，我会嫁给你，我们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我会……”

“周凝荷。”我打断他，“你看看我，我已经瞎了，你想你的驸马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废人么？”

“周凝荷，是我对不起你，你不是废人，你不是……”

周凝荷缓缓跪在我身边，“我爱你，阿轩，之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爱我？

我心里冷笑一声。

囚禁是她做的。

鞭子是她打的。

双眼是她剜的。

可她现在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周凝荷，算了吧。”

她一把抓住我的手，“阿轩，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不同。我害怕……害怕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所以我才……”

我甩开她的手，“所以你因为爱王子渊，为了保护他一步一步设计引我上钩？所以你步步为营订下婚约，就是为了囚禁我？所以你不听我解释，任我被下人践踏侮辱？所以你亲手将我推进深渊，让我活成现在的样子？”

我一番反问堵得她哑口无言。

“阿轩……”

她还是不想放弃，“我愿意赎罪，愿意嫁给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让你再受到半点伤害。”

我笑了起来。

原来，周凝荷只是愧疚。

“从始自终，你爱的只是王子渊。”

“啪嗒——”门口传来碗筷跌碎的声音，王子渊呆呆站在那儿。

周凝荷看过去，“子渊——”

王子渊冲了过来，啪的一下就给了周凝荷一个巴掌，“周凝荷，你也配？”

屋里冷了下来。

良久，周凝荷从里衣掏出一只袖帕，“还给你。”

王子渊接过去仔细看了看。

“小时候，我在宫中受了欺负，一个人躲在后山哭，那天你过来安慰我，这只袖帕你还记得么？”

周凝荷看着王子渊缓缓开口。

“袖帕里放了几颗糖莲子，你小心翼翼打开，然后递给我一颗。”

“你说吃了糖就不要哭了。”

“后来，我遇见你，你无意遗漏了这只袖帕，我才知道小时候的那个男孩，就是你。”

原来，这就是周凝荷喜欢王子渊的原因。

可是……袖帕的主人，是我啊。

王子渊冷笑一声，“周凝荷，我告诉你，这只袖帕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

周凝荷明显一惊，她似乎从没想过，她心心念念的人竟然不是王子渊。

“这只袖帕……是阿轩的。”子渊将袖帕展开，放在我的手里，“那天我不慎受伤，阿轩用袖帕给我包扎，后来被我无心弄丢……原来在你这儿。”

说完这番话，周凝荷愣在原地。

所以……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是我。

真是孽缘，孽缘啊。

周凝荷泪流满面，她后悔地跪在我面前，“阿轩，我真的不知道，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说着，她捡起碎在地上的瓷片，“阿轩，我欠你的，我来还。”

她二话不说，用瓷片活生生地剜下双眼。

我和王子渊倒吸一口凉气。

何必呢。

13.

周凝荷的眼睛终究没有保住，她和我一样，失明了。

可是，她还是会每天都跪在丞相府前。

京城关于她的传言越来越多。

“昔日嚣张跋扈的公主瞎了眼，失了智，日日夜夜跪在丞相府求嫁大公子。”

“丞相府公子被二公主害惨了，谁知道现在她居然跪着求原谅。”

“那可怜公主没了皇室待遇，看来是想攀上丞相府。”

……

她被我父亲骂，被我大哥打，被丞相府的下人泼泔水轰走。

可她还是每天坚持过来。

“阿轩，原谅我，求你原谅我。”

她成日以泪洗面，身形消瘦了不少。

可我并不关心。

因为王子渊要成亲了。

周如霜得势后，第一件事就是与王子渊成亲。

我真心祝福他。

我也知道，这本书要迎来大结局了。

大婚越来越近，我的眼睛居然也渐渐能看见东西。

我知道，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这天傍晚，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刚到门口，就模模糊糊地看见周凝荷跪在那儿。

她眼睛看不见，也不知道是我。

我缓缓走过去喊了一声，“周凝荷。”

她表情有些激动，“阿轩，阿轩。”

我皱了皱眉头，蹲坐在她身边。

算了，想想都要走了，这个世界的恩和仇也与我再无关系。

我看着远处的夕阳，“今天的夕阳很好看。”

周凝荷看不到，她笑了笑，“阿轩最好看。”

一下子，我的思绪又被拉到三年前见面时的场景，她当时的一句话让我心动不已。

而如今我却没有丝毫感觉。

她又开口，“你之前说你不是萧玉轩，那你叫什么？”

“你想知道？”我看向她。

她的目光落在另一边，点了点头。

我叫吴悠。

但周凝荷啊。

如果可以，我希望吴悠和周凝荷，永不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