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带、内衣、被撕烂的裙子……零零散散得散了一地。
一片狼藉。
躺在床上的赫然就是沈芸白和俞景川。
“啊!”听到声响的沈芸白从男人怀里出来。
被子滑落,少女白色的肌肤上尽是暧昧的红痕。
她满脸潮红的脸上竟是一副受辱的样子!
开什么玩笑!分明是景川中了计!
他被我家害了啊!
奇怪的是他现在还昏睡不醒。
我上去用力地摇晃他,泪水不受控地滚落,滴在他裸露的胸膛上。
“知意?”他终于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我昨天在和朋友喝酒的!”
“我根本没见过她!醒来就在这了!知意,你相信我!”
一向沉稳的他此时却六神无主地像个孩子。
我的心狠狠一揪。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沈芸白攥着被子挡在胸前一脸羞辱。
“你必须要负责!这可是我女儿第一次!”妈妈大着嗓门叫。
说着掀开了被子,雪白床单上的那抹红——红的刺眼。
“而且我已经拍照了!不负责你就等着声败名裂吧!”
我的脸色一变,慌忙去抢手机。
却被一个巴掌扇地偏过了头。
“贱人,还想抢你妹妹男人。”
我胸中一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泣不成声。
景川慌忙套上衣服。
联系昨天请他喝酒的朋友,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急的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景川家里要求严苛,发生了这种事情闹到他家里去。
不用我家逼婚,他家都会直接提着赔偿款直接登门!
“我们走!”
景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瞪了那对母女一眼,目光狠戾地让我害怕。
10
出了房门,他拉着我径直去监控室。
但不出意外地,我们被告知昨天设备正好坏了。
我心如死灰,愧疚地要死。
刚出酒店,我就一把抱住景川。
“你别怕,没事的,都是她们的诡计。”
我一字一句郑重地说。
他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
回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日子那对母女步步紧逼,沈芸白更是天天一哭二闹三上吊。
我和俞景川烦不胜烦,只能躲着她们。
可在今天,她们突然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不对沈芸白负责就闹到俞景川他家!”
想起妈妈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泼妇架势,我愧疚难安。
“要不你先答应她们吧。”
我在手机上将这条消息反复编辑,删了又删。
最终还是点了发送。
“好的。”
他还是秒回,只是这次除了这两个字再没了下文。
他也对我失望了吧。
晶莹的泪落到屏幕上,模糊了消息。
“叮”
“权宜之计,等着我。”
盯着新冒出来的消息,我破涕为笑。
一切都会好的。
11
“他答应了。”我低垂着头走出房间倒水。
妈妈看垃圾一样扫了我一眼,“还算有自知之明。”
“晚上安排了你去相亲,对方是个军人。”
“彩礼大几千呢,你妹妹和景川以后结婚要用钱。”
我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哗啦!”
手里拿着的杯子碎了一地。
“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是缺男人嘛。”
“我不去!!你想把我的彩礼给沈芸白当嫁妆!你配当母亲吗!”
“谁让你长的就一副骚货的样子!你去不去?!”
她暴跳如雷,将手机举到我面前——上面是沈芸白和景川的高清照片。
我嘴唇颤抖:“好……”
晚上八点,我准时到了约定地点——一家大排档。
店里大多是打着赤膊胡吃海喝的地痞流氓,污言秽语,喧声震天。
更离谱的是,那个所谓的军人竟然迟到了整整半个小时!
看着对面那个油腻肥胖,还瞎了只眼的残疾人,我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到了!
“听说你是个军人?”我试探地问。
“嘿嘿,对啊,我爷爷是军人!”我一阵无语。
“不好意思,我们不合适。”
再不想多说一句,我拎着包想离开。
却被他突然一把抱住。
腥臭的呼吸喷洒在我颈脖上,我恶心地想吐!
“干嘛!”
我伸手一推,却碰到了他身上叠起来的肥肉。
滑腻的触感简直快让我疯了!
“你妈已经拿了六千彩礼钱了,你必须跟我,等你年纪够了就结婚!”
说着就在我身上啃了起来,上下其手。
“啊!啊!”我拼命尖叫,但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却无人理会。
看热闹起哄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脱衣服想加入。
我被压在身下绝望的挣扎。
“滚!”身上一松。
一件黑色外套盖住了我的脸,我被抱了出去。
“谁啊?”没人回答我。
跑出一段到了安全地带后,他这才放下了我。
是陈行简!他怎么会在这?
“是沈芸白威胁我安排这个人和你相亲的。”他言简意赅,羞愧地不敢看我。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惊惶未定。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觉得良心过不去,一直在暗处盯着……”
“沈芸白手里有我家公司机密……本以为都分手了她也会自觉删掉,没想到……”
“不过现在我觉得比起良心,那个机密实在也算不了什么。”
他又解释了两句。
沈芸白竟然已经歹毒到这种地步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谢谢。”我真挚地道谢。
12
我回了家。
见我完好无损,沙发上贴着发烧贴的沈芸白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我的心彻底寒了。
妈妈正为沈芸白端茶递水,温声细语地嘘寒问暖。
她病了?又耍什么花招。
“不结婚你就去捐肾!彩礼我帮你还给人家!”
“白养你这么多年你也得起点作用吧!”
爸爸从房间走了出来,满不在乎地说。
什么捐肾?我蹙紧了眉。
这三个人能不能消停一天!
我抿着唇避过爸爸想走,却被他挡住。
“去哪?你妹妹都病成这样了,前段时间检查她天生只有一个肾!体弱多病!”
“对啊,你有三个呢,你这个扫把星,呸!”妈妈插嘴进来。
看着他们的嘴脸,我再也忍不住。
“你们要把我逼死才开心吗!!衣服吃的也就算了!男朋友也要抢!现在……现在连我的肾都要!!!”
“你没有听到那天医生说割肾我会有生命危险吗?我活不了的啊!!”
“我死了你们都是凶手!!!”
我指着她们撕心裂肺地喊。
“我本以为我熬到成年就可以独自生活,没想到我可能根本活不到成年……”
捂住耳朵,我蹲下来,崩溃大哭。
爸妈怔住了,狭小的家里寂静无声,只剩我嘶哑的抽泣声。
沈芸白脸色一变。
“爸妈,我也不想害姐姐,只是医生也说我活不过十九岁……”
她拉着妈妈的手虚咳了两声。
爸妈连忙过去查看。
呵呵。
“我捐。”我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们手里还捏着景川的筹码。
他是我的底线——绝不能出事。
13
涉及到沈芸白的事,爸妈的效率高的可怕。
手术就安排在五天后,一个乡村医院里。
可悲的是,那天恰好是我十八岁生日。
我担心手术的成功率,但想到沈芸白也在手术台上便稍微放了心。
进手术室前,我坐在移动床上,当着他们的面打开了手机录音,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我进手术室,你们把景川的照片删了,还他自由。”
“好。”
爸妈还在面面相觑,沈芸白却一口应下。
我把录音发给了陈行简。
我早就跟他交代过了,万一我出了事,请他帮忙落实。
说来也是好笑,除了俞景川,我能信任的人竟然只有陈行简。
我在心底苦笑,躺了下来,和沈芸白并排被推进手术室。
头顶白的刺眼的手术灯亮起,医生给我注射了麻药。
奇怪的是,过了五分钟我还有知觉,只是有些混沌。
“其实俞景川根本没有碰我,连中迷药了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床单上的血是我手指上的,哈哈。”
意识不清间我听见沈芸白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个医生是我特意找的,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她丧心病狂的声音才刚刚落下。
我就清晰地感到肚皮一层层被刀割开,极致的痛蔓延全身。
“啊……”
我痛苦地闷哼着,麻药剂量不够!
晕厥前一秒,我迷迷糊糊间看见医生捧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放进沈芸白身体——那是我的肾。
我死在了手术台上——被活活疼死的。
我死后医生连腹腔都没给我缝,就这样血淋淋地推去了太平间。
14
妈妈盯着我尸体上覆盖着的被血浸透的白布沉默。
看不出喜怒。
几天后,高中学校打来电话,叫我妈去收拾遗物。
路上时不时有同学老师来关心我的情况。
更夸张的是一直很喜欢我的班主任竟然泣不成声,连连悲叹。
“真可惜,这是个好孩子啊!”
妈妈傻了眼,嘴角的微笑开始有些牵强。
“哪有,这孩子不懂事。”
“不懂事???”班主任瞪大了泪眼朦胧的眼睛,抬高了嗓门,隐隐透着股老教师的威严。
妈妈一愣,尴尬地僵在了原地。
“尊师重长,成绩优异,品学兼优啊!”
“您看!”班主任颤抖着手指向表彰墙上我的照片——挂在正中间。
“她是你亲女儿吗?”看到妈妈震惊的神色,班主任一脸悲哀地摇着头走了。
沈芸白差点被塞钱上的精英中学劝退,而我却是廉价学校里人人称赞的楷模。
从来没有来过我学校的妈妈眼眶微微红了。
到我破败不堪的宿舍时,她快速地抓着我的荣誉证书往箱子里放,却一时半会怎么也放不完。
不知怎的,一行清泪缓缓从她眼角流下。
她终于懂得了——我是个优秀的孩子。
只可惜,我已经死了。
妈妈想履行约定还俞景川自由,沈芸白却一意孤行砸了我录音的手机。
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啪!”
妈妈第一次打了沈芸白的耳光。
这是我意料之外的事。
15
没有辜负我的嘱托,陈行简不顾沈芸白的威胁将录音上传了网络。
与此同时一起公布的,是沈芸白下药陷害俞景川,雇佣流氓意图侵犯我的真相。
甚至,陈行简还查出了我的真正死因。
——麻药无效,活活疼死。
看到新闻的刹那,俞景川疯了一样地冲到我家。
红着眼睛掐着沈芸白的脖子就把她硬生生拖到了天台。
“我要你偿命!!!”
他脖子上青筋暴起,撕心裂肺的吼。
沈芸白待宰的羔羊般涨红着脸吃力地呼吸。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又一圈,铺天盖地的谩骂淹没了沈芸白。
“丧尽天良!”“无耻!”“垃圾!”……
警察和爸妈的劝说在这种大规模的公愤面前显得那么苍白。
沈芸白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推了出去!
“不要!”
从暗处冲出来的陈行简急急拽住了两人。
“沈知意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
看着魔怔了的俞景川,他哽咽了声音。
俞景川闪烁着泪光的赤红双眼迷茫了瞬,手上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就在这一刹那。
沈芸白被警察扛了过去。
俞景川终于压抑不住极致的悲伤,缓缓蹲下来,抱头痛哭。
……
一时间,沈芸白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我妈这才知道她心目中乖巧懂事的女儿皮囊下藏着的一颗蛇蝎心肠。
她后悔了,开始和爸爸和沈芸白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家里乌烟瘴气,鸡犬不宁。
直到有一天,沈芸白把我养的小狗煮了想讨好妈妈。
却没想到妈妈直接暴跳如雷,破口大骂。
本就声败名裂的沈芸白彻底受不了了,一脚把滚烫的肉汤踢向妈妈。
爸爸偏心沈芸白,和她一起把妈妈揍的面目全非,鲜血横流。
妈妈爬着去厨房拿了菜刀。
混乱之间误把爸爸砍死,沈芸白骂她是畜生。
妈妈奔溃着将刀一把插进了沈芸白的肚子。
还挖出了我的肾,倒在一滩血泊中,流着泪呢喃,“妈错了……”
她终于开始爱我了,我想。
几天后,坚持把我的丧事办完,妈妈入狱。
俞景川拿着玫瑰花和戒指跪在我的墓地前,哭着说他终生不娶。
我终究,还是错过了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