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会议室,和魏金超向来平起平坐又水火不容的副总刘平,将一个文件袋狠狠拍在桌上,指着茫然的魏金超就开骂:

“魏金超!你个混蛋!竟然敢背叛傅氏!泄露我们的方案数据。”

魏金超一口黑锅袭来,顿时脸都变了:“我没有啊!刘平!你少血口喷人!”

4.

接着他又看着我,着急:“傅董,你信我……我没有,你还不知道我的人品吗?你是我妹夫啊……”

“够了!”我打断魏金超的话,威严的眼神扫视会议室,最后落在刘平身上。

属于我们两个的哑谜,刘平秒懂,立马又大声带起了节奏。

“各位股东,傅董,这个项目一直是魏金超负责的,旁人都没过手,现在捅出这么大的娄子,不是他还能是谁!”

我全程不站队,看着早就串通好的一众股东为难魏金超。

魏金超没有办法,急得满头大汗,焦虑看着我,眼含乞求。

副董老头儿是我已故父亲的弟弟,平时就一脸凶相。

此时站起来,猛地拍了拍桌子,朝我道:“泄露方案不是小事!现在项目已经吹了,我们一切努力打了水漂,就算是开除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都不为过,还要让他赔偿我们的损失!”

魏金超一听,一个大男人被吓的眼圈儿通红,却也只能干巴巴的反驳:“真不是我啊!真不是我!”

当真是百口莫辩。

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只有冤枉你的人,才知道你有多委屈。

在魏金超求助可怜的目光下,我无奈的叹了口气。

“魏副总,你也看到了,公司利益摆在这里,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样,我不开除你,你先停职几天吧,等我调查调查再说。”

换在以前,让魏金超离开公司权力层他是一定不愿意的。

毕竟花了五年时间才爬上来。

可如今,摆在他面前除了这条路,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仅不会拒绝,还会感激我。

果不其然,他连连点头。

“我听您的,傅董,您信我,真不是我,我等着您调查清楚还我清白的那天。”

我满意了,安慰道:“好,先回家吧。”

魏金超狼狈离开之后,坐在会议室里本还满脸愤怒的股东们变了脸,一个个看热闹不嫌事大。

“真是演了场大戏。”

我笑:“感谢各位叔伯配合,过几天请你们吃饭。”

离开会议室,孙秘书跟在我的身后小声问。

“傅董,为什么来这么一出啊,其实我们项目方案根本没泄露吧?魏副总也没理由那么做。”

我笑:“他当然没有泄露方案,但我说是他,就是他。”

人的野心一旦越来越大,就该好好敲打。

……

回到办公室,没过一会儿刘平也进来了。

他鞠躬,很是恭敬:“傅董。”

我在皮椅上翘起二郎腿,笑着递给他一张纸:“给你魏金超家的地址,这几天你怎么招惹他都行,务必让他住不下去,干得好了,你的位置就稳了。”

刘平瞬间激动起来,眼睛都亮了:“多谢傅董!我一定好好干!早看那个魏金超不顺眼了,没一点本事!”

我是很看好刘平的,就算没有这一出,总经理的位置我也会给他。

之前周宁明里暗里替魏金超做说客,我还一直愁没有理由拒绝。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回到家,周宁就哭着扑到了我的怀里,给魏金超求情。

我背地翻了个白眼,这男人告状还真是快。

吃软饭也是王中王。

5.

“我会好好查的,你先别哭,免得动了胎气。”

周宁哭的更凶:“一定不是他!一定有人陷害他!”

我脸色一变,缓缓推开周宁,蹙眉:“你怎么这么笃定?看来你信任他比我这个老公都甚。”

“我没有……”

周宁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了,脸色苍白一瞬摇头。

我拉下脸,“这次公司亏了几千万,我能保全他已经是最好的法子了,不然董事会那群老东西吵着报警,你以为你哥还能好好给你打电话诉苦?”

看我确实很愁的样子,周宁不想再触我霉头,见好就收。

“我错了老公,是我过激了,你肯帮哥哥,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嘿嘿,我没嫁错人,好爱你!”

说着,女人就跟变脸一样凑过来吻我,我嫌恶避开,她一顿,眼中闪过惊讶和受伤。

“老公……你……”

我木着脸,盯着她已经凸起的肚子:“别误会,我怕亲热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说胎像很稳,而且都六个月了,我问过医生,可以同房的!”

“抱歉,我太累了,你的身体也一直不太好,再等等吧。”

我说完就离开,剩周宁一人在原地跺脚。

粥粥听到我们的声音,从房间探出头。

她高兴来拉我的手,想让我给她像从前一样讲睡眠故事,也被我拒绝。

昔日我是女儿奴,现在不一样了,我看粥粥也恶心。

如果说孩子无辜论的话,我确实可以把她和她那虚伪的母亲分离开来,赶走周宁,独自吃下哑巴亏抚养她,就因为五年的父爱。

可在医院时粥粥的话比周宁还要伤人。

谁说小孩什么都不懂。

她可太懂了。

口口声声不想做我的小孩,还庆幸自己是野男人的种。

那就永远当个野种吧。

粥粥听了我的话,生气的双手叉腰,想学着以前那样撒泼,伺候料定我不会拒绝她,也拿她没办法。

“爸爸你变了!你从前不会拒绝我的!”

“所以呢?现在也要惯着你?”

被我眼中的冷漠刺到,粥粥含着一包眼泪吓得都不敢掉。

我呼出一口浊气,居高临下看着她,淡淡的,“粥粥,乖一点,爸爸才会对你好,嗯?”

粥粥愣愣点头,诚惶诚恐跑走了。

自此之后每一天,她都暗地里观察我,想跑到我这边求宠爱,却又不敢。

可真是太可怜太招人心疼了。

我全当看不见。

……

过了几天,周宁来到我身边,说要跟我商量事。

我意料之中,点头示意。

“王妈有事请假,我新请的保姆还没到,所以我想着,要不省一点,让我表哥住进咱们家照顾我的胎吧。”

我放下文件,锐利的眼扫向周宁:“为什么来咱们家,他自己没有家吗?”

周宁不敢说这两天魏金超遭遇的事,只能委屈巴巴看我。

“老公,我亲表哥你还要吃醋?”

“不是远房亲戚吗?”

周宁:“……”

把人逗够了,我才点头。

“好吧,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那是你哥,我又能说什么呢,当然是宠着你了。”

周宁一听,高兴的很,吧唧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老公真好!”

她走后,我扯出纸巾拼命擦着脸。

真恶心。

还好一切都快了。

6.

刚想放松一下,之前联系的赵医生便打来了电话,想必是我送过去的药有了结果。

“傅先生,经过详细检测,这瓶安眠药确实有问题,牌子是从没听过的杂牌,里面的药也被掺了剂量很小的慢性毒药。”

“慢性毒药?”

我猛地坐直了身子。

“对,这种药轻剂量很难发现,但要是长久吃下去,必死无疑!”

“……”

和我想的差不多。

医生没听到我的回复,追问:“您……不惊讶吗?”

我抬手揉着山根,“嗯,赵医生,劳烦您出具一张结果检测单寄过来吧。”

挂了电话,我还在消化这一本有意料的结果。

周宁,好狠的心啊。

我以为你只想让我精神失常好和魏金超霸占我的公司家产,却没想到你直接想让我死!

因为魏金超和公司的事,周宁一直以为我亏了大钱,在家里对我马首是瞻,小心翼翼的。

她自然不敢提股份转让的事,只能默默掰着指头数日子,等到届时二胎呱呱坠地,那股份我不给也得给。

谁让我在她的眼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呢。

但现在我反悔了。

这君子谁爱当谁当。

老子就要当灭霸——敢对不起我,都他妈得死!

……

魏金超搬到了别墅之后我就很少回去了,借着公司事多的名义,天天在办公室看家里的活春宫。

这还得多谢粥粥将我的礼物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拷贝了监控视频,我连带着能证明粥粥和魏金超才是亲父女的基因检测报告单一同发给了律师。

“准备一下吧,我要离婚,要求女方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都吩咐完之后,屏幕上继续响起女人的呻吟声。

我恶心地合上了电脑。

不知羞耻,不知节制。

我都怕魏金超把肚子里的孩子捅死。

……

周宁预产期前一个月,我回了家。

出乎意料的是,粥粥瘦了一大圈儿。

她委屈巴巴站在我的面前说魏叔叔做的饭不好吃,妈妈也不怎么疼爱她了。

“爸爸,妈妈有了弟弟你们还会爱我吗?弟弟会分走你们的爱吗?”

我难得哑然。

到底亲手带大的女儿,看着瘦削苍白的小脸心里难免有所触动。

“不会。粥粥放心,爸爸最爱你。”

粥粥闻言,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抱了抱她,心里却愈加泛冷。

我还真是个有仇必报斤斤计较的坏人,对小孩也说得出谎话。

粥粥啊粥粥,爸爸怎么会继续爱你呢。

从你跟着你妈妈背叛我的时候,就注定你也被我割舍。

……

夜,我装模作样吃了一颗周宁的安眠药,接着睡得比死猪还熟。

周宁试探叫了我两声之后,下床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几乎同时,我睁开了眼睛。

跟着蹑手蹑脚下了楼,我停在魏金超门外。

里面传来口水相互搅动的声音,看来他们偷情偷的风生水起,吻也吻的难舍难分。

要不是我扮演的就是那个睡死的丈夫角色,也会大喊一声刺激。

良久,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两人终于说起了正事。

7.

“你有没有问傅竟关于我回公司的事?我好不容易爬到副总的位置,到时候当了总经理,加上你从他手里拿的股份,我有把握和老唐夺权成功!”

听到这里,我蹙了蹙眉。

老唐?那个老是看不惯我的董事会理事?

原来如此,我就说他魏金超无才无能,哪来的自信靠百分之十的股份就想战胜我,原来还有个外援。

复仇计划名单上加了一个人,我趴在门板上继续偷听。

周宁的声音压低传出来,有些不满意。

“还说呢,傅竟那个蠢货这段时间脾气特别大,我都不敢多说话,生怕被他察觉什么。”

她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始告状:“对对对,他最近还很抗拒吃药,你说,你是不是怀疑我了?”

魏金超:“确实怪,这样,既然引发怀疑就别吃了,你给他买个意外保险,受益人填你的名字,等他把股份转给你,我就找个机会和他一起出差,然后……咔嚓。”

嚯。

直接咔嚓啊?

听完了,我脚底抹油打算离开,转身却见楼梯之上粥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后。

“爸爸,你在干什么?”

我还没来得及捂粥粥的嘴,就听她已经水灵灵的问了出来。

你们这一家三口,这是一个也没打算让我活啊……

只听一门之隔内,扑通一声,魏金超手忙脚乱冲了出来。

他只露出自己,将门后的周宁挡了个严严实实。

一看逃不脱了,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直接倒打一耙装出茫然生气的样子算了。

“傅……傅董,大半夜不睡觉,怎么下楼了?”

魏金超忐忑地看着我,想观察我的表情看看是否发现了什么。

却见我打了个哈欠:“我老婆呢?”

“我起夜发现我老婆不在床上洗手间也没有,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

魏金超明白我才来,应该没听见房间里的动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宁宁啊,我不知道,应该在厨房吧,她这两天总会馋嘴,我去找,您先回卧室吧。”

看着魏金超紧张的样子,生怕我要亲自去厨房只能拼命吞咽口水。

我心里憋笑,也就顺着他给的台阶下,装模作样又打了个哈欠。

“行,明天还要工作,我继续回去睡了。”

“哎哎。”

我转身上楼,还不忘把楼梯口的粥粥拎起来夹在胳膊下带走。

将粥粥送回了自己的房间,我转身就要离开,衣摆却被小手轻轻扯了扯。

我回头:“怎么?”

只见粥粥小心翼翼望着我,眼里都是讨好。

“爸爸,这段时间我很乖对不对,可不可以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啊?”

她无比期待地抓起床头我曾经给她买的故事书就要往我手里塞,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翻开故事书看了看,眼睛却猛地定格在一页上。

那一张的故事叫“小蝌蚪找妈妈”。

故事的结束是粥粥歪歪扭扭夹杂着拼音的字。

【我不找妈妈,我想找真正的爸爸,我不喜欢家里的爸爸,他总是管着我,比妈妈还烦,不让我和幼儿园的小男孩玩,不让我吃炸鸡汉堡,我讨厌他,我想要妈妈赶紧离婚,带我去找魏爸爸。】

我别扭的看完了,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真不愧是周宁的孩子。

8.

鼻尖的酸涩散去,我似笑非笑举起那一页故事书,给已经躺在床上等着我伺候的粥粥看。

“粥粥这么讨厌我啊?那怎么不去找你的魏爸爸?”

粥粥年纪还小,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只刹那就白了脸。

她猛地起来倒腾着两条小短腿要抢故事书,我也由着她去。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喜欢魏爸……魏叔叔了,他搬到家里后对我不好,还是爸爸对我好呜呜呜,我错了,我这就拿橡皮擦掉……”

“不用。”

我直接撕碎了那本故事书。

粥粥红了眼,豆大的泪珠瞬间砸了出来,她却连忙捂住嘴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看着她,心寒地彻底。

“刚刚,你是故意叫我的,对不对?”

“你知道妈妈在魏叔叔的房间里干坏事,看到我过去了,想提醒他们对不对?”

这一下,粥粥直接被吓得忘记了哭。

要说故事书上的话只能凸显小孩心思单纯,恶意不足挂齿的话,那么刚刚的事,足以看到这个五岁孩子的深沉心机。

还是那句话——不愧是周宁的孩子。

我蹲下身,和粥粥齐平,笑得不寒而栗。

“粥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粥粥被我吓得不轻,往那一站跟个鹌鹑小手办一样。

不想再理会,我摸了摸她的头:“好啦,刚刚的话就当我没说过,今晚的事也没发生,宝贝不会告诉妈妈的对吧?”

粥粥愣愣点头,止不住的哽咽。

她这么聪明,自然听得出我的警告。

“那就快睡。”

我起身离开,小孩跟在我的身后,声音细弱蚊蝇:“我不要魏叔叔了,我要爸爸和妈妈在一起,爸爸可以原谅我吗?”

我没回答,装作听不见离开。

回到卧室的时候,周宁已经躺在床上装睡了。

我懒得戳穿她,上床背对背躺着思索。

公司里的隐患又多了一个老唐,这于我而言并不是一个威胁。

我多年身处上位者,处理异端早有自己的方法。

况且我已经知道该怎么对付魏金超了。

可周宁呢?

等她生下另一个不属于我的孩子后诉讼离婚,将她和孩子赶出傅家?

会不会太便宜了她?

想来想去,粥粥晚上的身形在我脑中一晃而过。

有了。

……

周宁临盆的日子越近,我对粥粥就越冷。

粥粥有好几次就想跟着我出门,被我以各种理由拒绝。

小孩子嘛,最受不了冷待。

更何况还是曾经那么宠溺她的我。

她在魏金超陪周宁去医院产检的某天,在家里拦下了我。

“妈妈临走让爸爸在家里照顾我的,爸爸不可以走。”

我不耐烦:“粥粥,妈妈肚子里有更小的宝宝,爸爸可是很期待呢,所以就委屈你一个人在家里,爸爸还是去陪着妈妈好。”

粥粥猛地就红了眼,愤恨一把拍开了我的手:“爸爸大骗子!你之前说最爱我的!”

我歪头:“可你妈妈更喜欢弟弟啊,爸爸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婆奴而已。”

“粥粥,你是姐姐,姐姐就是应该让着弟弟的。”

诚不出我所料,我这套三观不正的发言将心智还不成熟的粥粥刺激的一塌糊涂。

9.

我开门离开时,听到她在我身后咬牙切齿的声音。

“只要没有了弟弟,爸爸妈妈才会重新爱我,眼睛只看着我吗?”

我哼着口哨离开家,充耳不闻。

然而我并没有去医院跟着陪同产检,那是魏金超该负责的事情。

我去了公司,打算躲几天,希望粥粥不会让我失望。

孙秘书是知道魏金超和周宁之间的腌臜事的,几天来一直谨小慎微的观察着我的脸色,生怕做错一点事。

看他闲的慌,我便指他出去做了一件事。

第二天,傅氏集团董事会理事唐康健被人套着麻袋拖进小巷被打了一顿,人老骨头脆,送进医院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

同时他老来得子的唯一儿子在大学猥亵强奸女生的新闻被曝光, 直接被送进去了。

唐康健刚醒身体上的疼痛还没过去,便又遭到了晴天霹雳,他几乎瞬间明白这是我的手笔,哭着求着见我最后一面,想将他手中的股份全权转让给我,只为让我把他的儿子捞出来。

我却拒绝了。

“我是正经商人,只做公平正义的事哈。”

“这次只是给你个教训而已,你勾结魏金超想要阴老子,那就要承担代价,要不是魏金超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个老东西还有这份野心呢。”

“股份先留着吧,因为日后我会用其他的方法抢过来。”

我潇洒离开,只剩下病床上的老头咬牙切齿叫魏金超的名字。

刚回到公司,孙秘书就告诉了我一个“噩耗”。

周宁做完产检回家,刚进门就被撒在门口的一把黄豆轻松撂倒。

流了满地的血,孩子没有保住,连她自己的生命也垂危,在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

我又马不停蹄的往医院跑。

早知道都在同一家医院,我就不走了。

还能看个热闹。

魏金超先我一步在病危通知书上签了字。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正牌二十四孝好老公呢。

我赶到的时候,粥粥站在魏金超的旁边哭的止都止不住,她的两颊已经被打的高高肿起,看来魏金超对自己的女儿也是下了狠心。

看到我来,粥粥猛的扑到我的怀里。

“爸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弄掉妈妈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想害妈妈……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那么多血,魏叔叔还说要是妈妈出了事,他要把我也杀了!呜呜呜爸爸救我!”

讲真的,来到医院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并不如想象般的痛快轻松。

看到被打的粥粥和在手术室急救的周宁,我的情绪复杂。

好在最后的结果是周宁被救回来了。

我以为她会痛哭流涕,甚至有可能会恨上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我没想到她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确认我还会不会给她股份。

我也是开了眼了。

粥粥躲在我的身后,小心翼翼:“爸爸一定要给妈妈股份,好不好?”

我蹙眉,却听她继续说。

“魏叔叔说股份比弟弟更重要,要是他拿不到股份的话,真的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我冷眼瞥了一眼,站在病房外的魏金超,啧啧他也不过如此。

10.

亏我以为他对周宁入情至深,在手术室门口发疯。

感情不是为了孩子,也不是为了周宁,单纯就是为了所谓的股份。

我冷笑一声,将孙秘书送来的文件递给缓缓坐起来的周宁。

“事已至此,直接签了吧。”

周宁还以为那是股份转让书,高兴的见眉不见眼。

可翻开文件的第一页却愣住,眼中尽是不可置信。

“离婚协议书?”

她气红了眼,猛的就瞪向我。

“你发什么疯傅竟?我刚为你流了一个孩子!你转身就要和我离婚!你还是人吗?”

“孩子是不是我的你自己清楚。”

我冷眼旁观,轻飘飘的一句话,彻底将周宁钉在耻辱柱上。

“包括粥粥都不是我的孩子,周宁,枉费你和魏金超,为我做了这么大,这么长久的一个局。”

“现在的感觉怎么样?从阎罗殿走一遭,清醒了许多吧。”

周宁的手瞬间颤抖。

她惊叫一声,抬手扯住自己的头发,如同精神病院刚跑出来的疯婆子,吓得粥粥哇哇直哭,也将门口的魏金超引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

“傅竟,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她是你老婆,刚刚才流产啊!”

看着还在演戏的魏金超,我将哭喊的粥粥直接推到孙秘书的身边,径直走到魏金超面前就是一拳。

男人被我打倒在地,吐了一口鲜血,还是想不通我的行为。

下一秒我给了他答案。

“你妹妹?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妹妹?没有一丝血缘关系的妹妹?谈过恋爱甚至跟你有苟且的妹妹?”

魏金超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你怎么知……”

我抬起一脚踩在他的脸上。

“老子是傅家的继承人,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之前被你们蒙在鼓里,是因为我爱周宁,我愿意相信她,可结果你们把老子当傻子玩儿?”

“我告诉你们,不仅股份没有,连离婚之后的抚养费都没有,你们可以闹,但我会让你们身败名裂!反正我是商人,事情闹大全社会都会同情我,傅氏的股票只会往上升。”

看着两人崩溃的样子,我心中郁结了几个月的火气消了一些。

痛快的很。

就在我打算继续动手之时,一群黑衣保镖闯进了病房。

为首的看到我愣了一下,而后连忙鞠躬行礼。

“傅先生,无意冒犯,我们家老板请魏金超过去一趟。”

这人我认识,唐康健身边的。

想来魏金超也认识。

但他应该纳闷唐康健找他干什么?

这蠢货到现在都不知道唐康健已经被我压下去了。

魏金超被带走之后,我坐到病房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周宁。

“你的情夫回不来了,你不打算签字吗?”

粥粥好似终于明白了目前的状况代表着什么,在孙秘书怀里嚎啕大哭。

“爸爸不要和妈妈离婚,粥粥错了……不要离婚呜呜呜呜呜,别不要粥粥!”

我无暇管那个小白眼狼,只看着面前的大白眼狼。

周宁刚手术完,全身还是疼的,但她非要在这个时候还惦记我的股份,那我就直接快刀斩乱麻。

也没有心疼的必要。

“傅竟,你狠,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们!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就等着挑在这种时候和我离婚,想让我净身出户!”

我坦荡承认。

11.

“那孩子呢!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撺掇粥粥做的,对吧?”

“你当真就这么恨我?不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猛的站起身。

“你们他妈算计我的时候,给我活路了吗?”

“你和我结婚,却生下了魏金超的孩子,你伪造魏金超的身份,将他送进我的公司,还想骗我的股份给他,吃绝户都吃到我身上来了?”

“你偷偷换了我的药,偷拿我的身份证去了买了巨额保险,受益人却写着魏金超的名字,桩桩件件冤枉你了吗?”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如果不签字,我们就诉讼离婚,到时候你等着坐牢吧!”

说罢,我转身就出了病房,刚赶来的护士催我去缴费,我本想一走了之,走到门口步子还是转了回去。

这是最后一次,当花给那个无辜的孩子。

……

周宁到最后还是没有签字,我们最终走上了诉讼离婚的路。

一切证据都在,加上我强大的律师团队,我胜诉了,保全了公司和财产。

不过周宁还是获得了婚内财产的百分之三十,公司和房子都是婚前我买的,我用膝盖想也知道周宁会选什么?

……

她回到我们的家里,最后带着我送给她的玻璃项链扯着粥粥从我身边得意离开。

“2000万的项链!”她甚至挑衅我,够她和魏金超挥霍好几年了。

粥粥倒是一直哭着闹着要留下来,最后被周宁扇了一巴掌强行拖走了。

我其实是有点担心粥粥以后会走弯路,毕竟有周宁和魏金超这样心术不正的父母。

半年后,我听到了关于魏金超的消息,虽然他在唐康健那里捡回了一条命,但这辈子只在轮椅上度过余生。

周宁对他倒是不离不弃,想把项链当了给他治病,最后却被珠宝店无情地赶了出来。

理由是:“拿着条玻璃项链诓骗谁呢?滚开!”

周宁还不信邪,连着将A城的店都跑遍了,屈辱没少受,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她和魏金超很快就成了怨偶,于一年后在破旧不堪的出租屋里煤气中毒而亡,凶手我一猜就知道是魏金超,他以为是周宁不愿意拿项链还钱救他。

幸好粥粥救回了一条命,父母双亡,我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自然不能作为监护人,她被送到A城福利院。

她每天大吵大闹要回家。

可我还是偷偷去福利院看过几次,粥粥长得随她妈妈很漂亮。

只是脾气像极了魏金超,有一双凶狠的眼神,一言不合就动手,福利院的孩子都不敢跟她玩。

之后数年我没有再结过婚。

我的地位越高,身边真心的人就越少。

好几个晚上,我都曾梦到周宁临走前对我说的话。

那双怨毒的眼睛盯着我,质问:“傅竟,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未出世的这个孩子是你的?他还没有来得及出生,就被你亲手算计害死!”

我耸肩,点燃了一支烟:“抱歉,或许是因为我这些年对你太好了,让你也忽视了我本质上是商人的事实。”

“我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只爱自己该爱的人。”

“不管那个孩子是否无辜,只要身上沾着你的血,我就不可能接受。”

“所以与其生下来被你我折磨,不如从一开始就不降世。”

“真狠的心呀,傅竟。”

最后周宁无话可说,带着无法释怀的恶劣笑容离开了我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