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懵了。
“小姐,您认错人了吧?我不叫宋安琪。”那女孩疑惑地看向她妈妈。
阿姨看着她,时不时又瞥了我几眼,突然大叫:“哎呀,不看这疤,你俩长得还真像啊!”
“不……不是,我不认识她……”
我慌忙将头发散下来,遮住脸,双腿却忍不住发软。
“不好意思,我夫人有点不舒服。”
沈南谨不知是什么时候下的车,搀住我的胳膊,将我扶了上去。
我立刻关上车窗。
他在外面和那两个人交谈着,看起来很镇定。
等人走了,他很快上了车。
“别担心。”
沈南谨握住我发抖的手,“我试探过那个女人了,她完全是另一个人,根本不像宋安琪。”
“不!”
我惶恐地抓住他的衣袖:“也有可能是失忆啊,那场海难之后,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可我还是好好地回来了,所以宋安琪也有可能……”
“冷静点!”
沈南谨按住我:“交给我,我来调查。”
“你?”
我慌忙推开他,蜷缩在角落:“你是宋安琪的未婚夫,你恨我偷了她的人生,你怎么会帮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恐惧感支配了大脑,变得更加多疑。
5.
沈南谨怎么解释我都不听。
“让我下车。”
“周然!”
“让我下……唔!”
他突然吻住我的唇,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一只手箍着我的两个手腕,抵在车窗上。
“我不是宋安琪的未婚夫,我是你的丈夫。”
“现在,我们才是夫妻,就算真的宋安琪回来了,对我也没有好处,所以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的,知道吗?”
他的吻从粗暴到温柔,轻轻掠过我的脖颈。
我深吸一口气:“对,我们才是利益共同体。”
我妈下葬那天,沈南谨替我解决了那些狗皮膏药,让我能和我妈单独说话。
“结束之后再打给我。”
丢下这句他就走了。
我卸下所有防备,跪在坟前,边烧纸钱边忏悔。
“妈,对不起,我一开始真的没想让事情变成这样的。”
一切都源于那场海难。
宋安琪拿到大奖,宋家请全班出海游玩,我则成了大家航行时解闷的玩具。
谁料中途发生意外,船沉了。
本来救生圈是够的,但宋安琪太怕死,一个人占着两个圈,占的是我的求生机会。
茫茫大海上,各自保命。
沉入海底那一刻,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或许是天可怜见,再睁眼,我被海浪冲到岸上。
还来不及想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见旁边的密封袋,装着很多钱,还有护照、身份证、银行卡……
都是宋安琪的。
后来,我无意中看到新闻。
【海上游轮突遭恶劣天气,致使全体乘客失踪】
【宋家大小姐失踪,继承人位置悬空】
【亿万家产无人继承,宋家紧急寻找爱女】
我由此得知宋安琪下落不明。
但我那时也没想真的取代她,直到我知道我妈病重,没钱治病,又找不到我,只能放弃继续为我爸上诉,躺在天桥底下等死。
为了救她,我拿着密封袋里的钱,冒着生命危险做了整容手术,成为了真正的宋安琪。
原本我是想等我妈痊愈,再找到我爸被害死的证据就走。
可那段时间,我深刻感受到了人和人的差距有多大。
我第一次买衣服不用看价格。
第一次知道,原来昂贵的珠宝是重的,冬季大衣也可以做得这么轻,遇到不公平的事情可以不用隐忍……
我真的想成为宋安琪。
本来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偏偏沈南谨出现了。
在见到我的第一眼,他就凑到我耳边,叫我“周然”。
那个我拼了命都想摆脱的名字,却被他刻在心上。
我问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他说:“我认得你的眼睛,和当年提分手的时候一样冷漠。”
可他还是爱我。
他帮我维护了我的谎言。
“妈,我们这对苦命的母女啊,下辈子也不要遇见了。”
思量至此,我将回忆和纸钱一起扔进火盆,起身抹泪。
“宋安琪小姐!你是宋安琪小姐没错吧?”
不知道谁在墓地嚷嚷。
我循声看去,几个保镖正在阻拦一个女孩。
她戴着口罩,别人可能认不出,但我知道是宋安琪。
6.
“宋小姐,我有急事找你,拜托……”
“小姐。”
沈南谨及时出现:“我是宋安琪的丈夫,你有事可以跟我说。”
宋安琪腼腆地低下头,跟着他走了。
我赶紧从后门离开,先上了车,不安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沈南谨回来。
“怎么样了?”
沈南谨表情严肃:“有点麻烦。”
他说,上次偶遇后,宋安琪知道了我的身份,知道我也是那场海难的幸存者。
她虽然失忆了,但她妈妈记得自己救下宋安琪的时候,宋安琪身上挂着两个游泳圈,都有那艘游轮的标志。
偏巧当时的新闻都说,游轮上的都是一个班的同学。
宋安琪觉得自己应该是我的同学,所以来追问我关于她的身世。
“事到如今,只能让她顶着周然的名字活下去了,毕竟在获救名单上,只有周然至今下落不明。”
“她会相信吗?”
沈南谨眸色一冷:“她只能信。”
“做事,要么就不做,要么就做绝。”
“最忌讳的就是好人当得不真实,坏人当得不彻底,搞不好到最后,你两头都不是人。”
我想了想,写了张支票给他:“你拿给宋安琪,就说是我资助她的,让她随便挑一个想去的国家,一切费用我承担。”
“我会解决的。”
沈南谨送我回家后,让我等消息。
期间,我收到二叔发来的信息,说是商业聚会,让我去露一下面。
到了酒店我才发现,这是场鸿门宴。
我知道二叔也在怀疑我的身份,上次在医院,他也紧咬着我不放,但我没想到他这次竟然找到了证据。
……当年为我做过手术的整容医生。
“听说陈医生医术了得,能把一个人完全整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啊,要是有心冒认,恐怕连家属都认不出来吧。”
叔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着,眼神却毒如蝎子,随时准备蛰我一下。
陈医生闻言,笑意神秘:“就算家属认不出来,我也能一眼认出我的作品,毕竟哪有艺术家不爱自己的缪斯呢?”
他刻意看了我一眼,是在暗示我吧?
可既然认出来了,为什么没告发我呢?我叔叔给他的好处肯定不会少。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想勒索我更多。
事实证明,我猜得没错。
宴会临近结束,他独自走上天台找我,向我提出条件。
“三亿。”
“你疯了?”
他笑我:“穷人就是穷人,有钱了也改不了这身穷酸气。”
“你!”
“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懂?”他打断我,不耐烦地喝了口酒。
“你是不是真正的宋安琪,根本没人在乎,包括楼下那些你所谓的亲人,他们想要的是宋安琪手里的财产,一旦证实你是假的,那些钱就顺理成章到了他们手里,这才是他们的目的。”
我讨厌他的话,因为太真实了。
“把卡号发给我吧。”
他满意地碰了下我的酒杯:“合作愉快。”
陈医生走后,我望着手里的酒出了神,颜色跟冰红茶差不多,还没它好喝呢。
但这酒价值五百万。
区别就在于,一个在货柜上,一个在拍卖台上。
7.
我爱喝冰红茶,但我不能一辈子喝冰红茶。
“周然,你绝对不要回头。”
回到家时,我已经喝醉了,腿软站不住。
助理将我交到沈南谨手里时,他刚好洗完澡,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清香味。
想起穷的时候,我们身上总是有一股难闻的、说不清楚的酸味,洗都洗不掉。
“阿谨,你说钱这东西是不是特别养人?几年不见,你反倒比分手的时候更年轻,更有魅力了。”
我顺势倒进他怀里。
水珠划过他细长的颈子。
白皙的皮肤下,青筋若隐若现,连纵横错乱的血管都格外性感。
我忍不住用手指抚弄他的喉结:“不知道在床上有没有变?”
他垂眸看我,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夫人,你喝醉了。”
“才没有。”
我摸着他的脸,故意仰头吻他的脖子:“沈南谨,说实话,这几年你也很想我吧?”
“……”
“第一个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第一个抛弃你的人也是我,你忘得掉我吗?”
“够了!”
他明显抖了下,喉结都害羞了,却还佯装生气。
“三年前的背叛,我还没有原谅你。”
“是吗?”
我瞬间清醒过来,不屑地推开他:“像你这种人,如果不是主动的话,我也觉得没意思,今晚还是分床睡吧。”
说完,我转身准备上楼。
沈南谨突然抓住我的手臂,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没给我说话的机会便吻住我的唇。
一只手搂着我的腰,另一只手掐着我的后颈。
“谁准了?”
我微微挣扎,他吻得反倒更有占有欲。
讲真的,欲擒故纵这招并不高明,但他很受用。
上一秒把我丢到床上,下一秒就四肢着地,乖乖爬上来了。
“沈南谨,帮我。”
“我什么时候没有帮你?”
“我说的是,任何时候。”
他低喘着,扶着我的腰……
但其实他也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或者说,不止这个。
凌晨三点,医院来电话,我妈……宋夫人醒了。
情况突然恶化,正在抢救。
我赶到时,手术已经结束了,宋夫人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但精神状态还是很不好。
“她现在还是认不出我们吗?”
医生说:“暂时是这样,而且很抗拒见家属,我想她应该不肯接受你们的照顾。”
认不出我,对我倒是有好处,可我看她身体每况日下,心里也很难受。
医生提议找几个护工,我就交给他们办了。
离开医院后,我独自去找了王律师,想知道宋夫人的遗产是如何分配的。
王律师却说:“宋夫人很早之前就取消了您的遗产继承资格,大概是她出车祸前三天。”
“什么?”
那时候,刚好是我假扮宋安琪回来之后的第一个月。
原来她这么早就怀疑我了……
“那新的继承人是谁?”
王律师摇头:“宋夫人到现在都没选定。”
也就是说,我现在拿不出三个亿。
陈医生一直打电话催促我,我也在尽力筹钱。
还没等筹集到三亿,医院就来电话了,说是宋夫人快不行了,要见家属最后一面。
8.
我拼命赶过去后,护工和医生刚好离开,和我擦身而过。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医生怎么长得有点像那个姓陈的整容医生?
“安琪。”
宋夫人喊我,我立刻跑过去握住她的手。
说不上是失去亲人的痛苦,但眼泪也是真的。
宋夫人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安琪,集团以后就交给你了。”
“什么?”
难道她恢复正常了?又改遗嘱了?
“安琪,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从小到大陪伴你的时间太少了,能给你的也就只有这些钱了……”
我聆听着宋安琪的童年,直到宋夫人生命终止那一刻。
原来真的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享福的……
当心率仪器变成直线。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病房,膝盖一软。
“然然!”
沈南谨及时扶住我。
还好记者都被保镖拦在外面,没听到。
“你还好吗?”
“不好。”
我忍不住抱住他,崩溃大哭。
是哭宋夫人的去世?还是我和宋安琪的差距呢?
我有点分不清。
虽然有钱不是有罪,但有钱可以无罪。
我就是不服气,为什么有人生下来就能去罗马、坐奔驰,而我生下来就要吃不饱、穿不暖,活该被他们欺负呢?
“如果我爸没死,我们家没有那么困难,我咬咬牙就能撑过去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沈南谨抵在我耳边:“就算这样也不要回头,因为解决的办法永远不在身后。”
他搂过我的腰,将我抱起来。
“我们走吧。”
“嗯。”
宋夫人去世的消息一出,宋家那些疯狗都咬了上来。
我抢先开了宋夫人的保险柜,本来想把所有重要的东西先转移,却意外找到一个账本。
是那项工程购买安全设备的记录。
这些数量明显达不到国家标准,完全没办法保证工人的安全。
我知道这是能证明我爸被害死的证据,就悄悄将账本带走了。
没等我去举报,王律师却带着遗嘱来了。
现场还有很多记者和宋家的亲戚。
“我是宋夫人生前的代表律师,关于遗产分配,我会遵从宋夫人的遗嘱。”
王律师打开文件:“宋女士立下遗嘱,本人所有的遗产都将由唯一的女儿宋安琪继承。”
霎时间,记者们疯狂按下快门键,亲戚们不情不愿地拍着手掌。
话筒、摄像机、聚光灯……
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万众瞩目的耀眼,不适应地起身,一只手按在心口,准备鞠躬。
“感谢各位……”
“等等,继承人并不是你,周然小姐。”
王律师一句“周然小姐”,我心跳漏了半拍。
“戏演完了,周然。”
人群中,一个白大褂走出来。
是陈医生。
他公然放出我的整容资料,告诉所有人,我是假的。
“不!不是的!”
我强装镇定,极力想解释。
“她撒谎!”
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坐着轮椅,从人群中被推出来,是宋夫人。
而推车的护工正是宋安琪。
真正的宋安琪。
我震惊了片刻后就明白了,她是诈死骗我。
9.
那天我没看错,和我擦肩而过的医生就是陈医生,护工应该就是宋安琪。
陈医生在报复我言而无信,没给他钱。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你是失踪的周然!”
宋夫人的指正让我成了全场的焦点。
那些异样的目光灼烧着我的衣服,我站在台上,像脱光了一样难堪。
“周然,你这个小偷,是你偷了我的人生!”
“要不是我刚好代替我养母去做几天护工,也不会遇到我亲妈,不会被认出来,我差点就被你骗了。”
宋安琪气急败坏地冲过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然然!”
沈南谨冲上来,心疼地摸着我的脸,瞪着宋安琪:“有什么冲我来,我是她的丈夫。”
“沈南谨,你明明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向着她?”
宋安琪不悦地将沈南谨拉过去,指着我:“她是骗子,是小偷,是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我才是宋安琪!”
“是,我早就知道。”
他推开宋安琪的手,脸色淡漠:“所以我才会跟她结婚。”
“你说什么?”
沈南谨一把握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抬起来示意众人。
婚戒在我们的无名指上闪耀着。
“就算她不是宋安琪,也是我沈南谨的夫人。”
“我们领过证,交换过戒指,在神父面前发过誓的,这辈子都是夫妻。”
宋安琪气坏了,冲过来揪住我的头发,一把扯开我的项链。
线断了。
珍珠哗啦啦掉下来,敲打着地板,像我辛苦编织的谎言。
“不要,不要……”
我拼命挣扎开来,狼狈地在地板上爬着,一颗一颗地捡。
自卑感就像没成型的幼虫。
它偏要破茧而出,拼命撕开华丽的外衣,在所有人面前昭然若揭,结果成了残蝶、小丑。
“然然,别捡了,我带你走。”
“不,这是我的……我的人生。”
撒谎是人的本能,维护谎言是人的贪念。
我自私又贪婪,接受不了这个结果,除了逃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凌晨三点,热搜还在涨。
【这女的真不要脸,居然偷别人的人生?她有那个富家命吗?】
【为了钱,连父母都不认了,祖宗都不要了,真是败类!】
【生块叉烧都比她好,如果这是我女儿,一出生我就掐死她了。】
【沈总真惨,被骗婚了,估计马上就要找律师跟她离婚了吧?】
骂我的评论越来越多,一个比一个难听。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走错了路,也懒得回头,就这样错下去,一辈子都在辛苦维护着这个谎言。
现在谎言被戳破,至少可以松一口气。
我关了手机,坐在天台看着帝都的夜景,喝着廉价的啤酒。
最亮的地方有一座皇宫酒店,里面有一棵用金子打造的发财树,听说价值二十亿。
远处的海上有几艘豪华游轮。
这些游轮跟一座小城市差不多大,里面设施齐全,还有赛车道。
对岸的赌场,卡宴是以分秒的速度换主人的,几捆钞票还换不到一个筹码……
帝都,真是富贵迷人眼啊。
可是从今往后,都与我无关了。
10.
“周然!”
沈南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真的很了解我。
还没失踪多久就被他找到了。
“顶楼风大,不要坐在这里好吗?”
沈南谨两手撑在栏杆上,仰头望着我,眼底泛了红。
他其实很害怕,怕我喝醉了想不开,往后一仰就摔下去了。
我苦涩一笑:“我走到没路了,只能来这里。”
“你还有我啊。”
我两手搭在他的肩上,纳闷道:“沈南谨,我什么都没了,我们不是利益共同体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可我们是夫妻啊。”
他侧过头,吻了下我的手腕,像对待丢失已久的易碎珍宝。
“乖,我抱你下来,我们下来再说。”
他声音都颤抖了。
我顺势倒在他身上,他立刻搂紧我,小心将我抱下来。
“只不过是输了,没关系,我们还有个家。”
他将疲惫的我捡回家,放进装满热水铺着玫瑰的浴缸里。
“洗完澡,好好睡一觉,无论什么结果,我都陪你承担。”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不是答应过你吗?任何时候都帮你。”
他勾起我的下巴,深情吻我。
浴缸翻起浪花……
天还没亮,宋安琪就带着警察来找我了,以盗用他人身份信息的罪名逮捕我。
“你的路走到头了,周然。”
再次见到宋安琪,她没什么变化,那道疤还在。
但她眼里那种自卑却消失得毫无痕迹。
有钱真好。
我无奈一笑,伸出两只手,被戴上了一副银手镯。
“等等。”
沈南谨从楼上走下来。
宋安琪皱眉:“你该不会想阻止警察吧?”
沈南谨调侃笑道:“怎么会?我可是良好公民。”
他走到我面前,将温暖的围巾绕过我的手腕,刚好挡住银手镯。
“再忍忍,我会找最好的律师团队帮你的。”
“嗯。”
我被警察带走后,舆论发酵得更加可怕。
我彻底沦为过街老鼠。
曾经恨不得跪在我裙下的人,现在都对我避之不及,只有沈南谨。
无论什么场合,他的自我介绍都是:“我是周然的丈夫,沈南谨。”
情人节当晚,他深夜发文并置顶。
“她是小偷,是骗子,是无耻又虚荣的二流货色,然而我爱她。”
别人拼命遮掩,他铺天盖地地宣传,生怕传不到看守所,怕我不知道,怕我心慌。
没多久,宋夫人莫名来撤案,亲自解释这是一场误会。
我虽然不知道沈南谨为我做了什么,但至少我清楚,他一定付出了天大的代价。
“没事了,我们回家。”
他脸色憔悴,却还为我整理着在看守所弄乱的头发,安慰我。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这次是真心的。”
他轻笑:“好了,回家。”
沈南谨牵着我走出警局时,恰好撞见宋安琪。
她愤怒地从保时捷里走下来,又是一巴掌:“贱人,你对我妈做了什么?凭什么出来 ?”
“宋安琪,你干什么?”
我拉住沈南谨,平静地看着她:“这一巴掌是要付出代价的。”
宋安琪冷笑:“你能拿我怎么样?”
“好了,安琪,别闹了。”
身后传来宋夫人的声音。
11.
她刚好出来鄙夷地瞥了我一眼,想拉宋安琪走。
“等等。”
我挡在她的轮椅前,面无表情地拿出那个账本,示意给警察看。
“我要举报,宋氏集团工程出现重大事故,致工人丧命,却隐瞒真相、欺骗公众、罔顾法纪!”
“你……你哪来的账本?”
“周然,你这个贱人,你敢污蔑我们!”
母女俩慌了,警察机敏地抢先拿过账本,打开一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看,你们二位暂时不能离开了。”
警察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紧接着好几个警察听到声音都走了出来。
宋安琪被警察戴进去时,双眼通红地瞪着我,像要把我活剥了一样。
沈南谨也不理解我。
“就不能到此为止,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呢?”
我无力笑了笑:“因为宋家,我爸不明不白地死了,我妈怕拖累我自杀了,现在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再不做点什么,我死了都没脸去见我爸妈啊!”
“够了!”
沈南谨红了眼,一把抱紧我,有些惶恐。
“别再说这种话,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哄他:“不会的,坏女人一般都会长命百岁的。”
他被我逗笑了。
“好,那我们一起长命百岁。”
一石激起千层浪。
工程事故曝光后后,宋家的其他违法生意也被牵连出来,濒临破产。
宋安琪这个天之骄女,一夜之间堕入凡间。
她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是笑贫不笑娼的。”
没错!
当她变成穷人,她身上的每一处缺点都被无限放大,世间所有恶意都向她袭去。
或许是受不了这个落差,她变得癫狂,闯的祸越来越多。
只不过,以前因为有钱,所以都能摆平,现在却得到了惩罚。
可她将这些都归到我身上,想跟我同归于尽。
这就是她现在绑架我的原因。
但我看着悬崖下的海浪,瞥了眼抵在我脖子上的刀子,忍不住笑。
“你是想跟我一起跳海,还是杀了我之后再捅自己几刀?”
“你还有脸笑?周然,我的人生都是被你毁掉的!”
我瞬间收回笑容,低吼:“那我的人生呢?我爸呢?我们就活该,我们就天生命贱吗?”
“对,谁让你们一出生就是穷人?这就是你的命,你得认!”
“我凭什么认?要是你一出生就挤在路边的集装箱房,五岁就得爬上板凳做一家人的饭,每学期都腆着脸求学校可不可以晚点交学费,班级一办零食大会就谎称有事逃跑,就是为了省下那十几块钱,你甘心吗?”
“你闭嘴!”宋安琪一激动,手一用力,划破我的脖子。
血渗出来。
沈南谨赶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厉声喊住宋安琪。
“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别动她!”
宋安琪笑了:“你偷走的一切我都能抢回来,为什么只有沈南谨不行?明明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我自己挑的丈夫。”
“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你的。”
“那就看看他有多爱你吧。”
宋安琪丢出另一把匕首:“想让我放过周然,你就先切断自己一根手指,让我看到诚意。”
“好。”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也不意外。
但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
“沈南谨……”
我喊住他,就要切下去的匕首顿在半空。
12.
他红着眼看着我,挤出温柔的笑容:“周然,我没关系的。”
“我知道,但我不想要。”
我含泪笑道:“这是你仅此一次的人生,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不像我,都是偷来的,所以你一定要珍惜。”
“你什么意思?”
沈南谨皱紧眉头,看我的眼神有些恐慌,走向我的脚步越来越急。
宋安琪慌了,抓着我不断往后退。
“别过来,再来我就杀了她!”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转头冷眼看着她:“不要拿我来威胁他,既然这么不满意自己的人生,就一起结束吧。”
“什么?”
我猛地扑向悬崖外,拽着她一起摔下去。
坠落的瞬间,我转过头,第一次对沈南谨表达我的心意。
“沈南谨,我爱你。”
“周然……”
他努力,上进,干干净净。
和我在一起,他要承受的非议和失去的东西都是不可想象的。
我已经毁了自己的人生,不能连累他。
即使他愿意,我也不想要。
沈南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