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顾时华站起身：「你怎么来了？我说过这个家不欢迎你！」

宋乔红了眼，手恶狠狠地指着我：「难道你欢迎这个害我差点残疾的女人吗？你要和你的妹妹断绝关系吗？」

顾时华急忙过去拦她：「你胡说什么？」

「那哥哥你原谅我了？」

顾时华冷下脸：「原谅你买通医生装残，陷害婉凝，让我与她产生误会，害得她有家不能回？」

「你两面三刀，婉凝走后对明明轻则侮辱，重则打骂，害他患有精神障碍。」

顾时华双目猩红，蓦地掐上宋乔的脖子：「我不去找你，你倒主动送上门来找死。」

顾时华仿佛失了智，手掐地越来越紧，眼见宋乔面色由红到紫，挣扎的力度逐渐微弱。

顾明明突然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哭着朝门外跑。

顾时华回过神，将宋乔狠狠惯在地上，朝门外追去。

我安安稳稳坐着，挑挑拣拣勉强吃了几口菜。

宋乔狼狈爬起来，撑着桌子死死盯着我。

半晌，她斩钉截铁道：「你不是钟婉凝。」

「我派去的人亲眼看着钟婉凝咽气，你是她的双胞胎妹妹，钟婉意。」

她冷不丁一把将我筷子挥到地上。

「你离开这，去顾时华找不到的地方，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我就要待在这。」

「你不怕我揭发你？」

「你尽管去，你猜如果顾时华知道钟婉凝死了，他会不会直接弄死你。」

我视线一错，突然一手抓起虾往嘴里塞，一手抓起宋乔的手死死放在我嘴上。

宋乔惊慌回头，挣扎着抽手。

顾时华跑过来前，我使劲拽过她，在她耳边道：「我回答你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你的命。」

窒息来临时，我看见顾时华将宋乔一脚踹开，焦急慌乱地抱起我就往外跑。

我勉强掀起眼皮：「我真的过敏，可宋乔……」

「不要说了。」顾时华嗓音颤抖，「坚持一下，婉凝！」

我用尽力气笑了笑，闭眼的瞬间，听见顾时华怒吼。

「宋乔！我不会放过你！」

不就是颠倒黑白吗？

你们用在姐姐身上的，我都会还回来。

7

再睁眼，顾时华满脸憔悴地急忙过来看我情况。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

顾明明在我旁边小声抽泣：「都怪我，害妈妈被她欺负。」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如果不是明明生病，就不会给那个女人机会，去伤害妈妈了，呜呜呜。」

我突然想起姐姐日记里写的。

某天姐姐在厨房里忙活完出来，看见宋乔手里拿着糖罐子，正一个接一个往顾明明嘴里塞。

他正处在换牙期，不能吃太多糖，姐姐气上心头，第一次发了脾气。

抢夺糖罐子时，宋乔不知怎么突然摔倒在地。

顾明明狠狠推了姐姐一把，护在宋乔前面，让她不要伤害宋乔，还希望姐姐离开他家，让宋乔当他妈妈。

我淡淡看着顾明明哭，他越哭，我心里越烦躁，恨不得立马把他从窗户扔出去。

「我已经把宋乔赶出顾家，对外解除了她在顾家的养女身份。」

我平静地看向他，突然用力从嗓子中挤出点声音，嘶哑难听：「顾时华，我想起来了。」

顾时华猛地一震：「想起什么了？」

「想起宋乔故意拽着我掉下楼梯，你抱起她转头就走，让管家把我赶出去，我扶着血流不止的头，走了两个小时才打上车去医院。」

「想起你为了让宋乔开心，任由她在大庭广众下开我玩笑，说我没父没母，天煞孤星。」

「想起……」

「别说了。」

顾时华脱力跪在我面前，头抵在床边，止不住颤抖。

「我对不起你。」

我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你说，我做错了什么呢？宋乔为什么如此针对我？甚至不惜要我命。」

「难道就因为，我爱你吗？」

顾时华猛地抬起头，泪眼闪过庆幸。

「她说，只要我离开你，她就再也不找我麻烦了，你觉得她会说话算话吗。」

顾时华手足无措地抱住我：「你不能离开我，对不起，我太晚发现我爱你了。」

「你爱我？」我疑惑，「那你为什么伤害我？这是你最新折磨我的把戏吗？」

顾时华呼吸一滞，站起身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病房转了两圈，突然神经质地双手撑在我床边。

他红着眼带着祈求：「我把宋乔解决掉，你是不是就能回来了。」

我观察着他的状态。

他好像不知道，从第一次与我见面，就经常焦虑地不停挠后脖颈，挠得破皮流血，也浑然未觉。

直到昨天，他死死掐着宋乔，眼里透出的狠厉，是真的抱着把她掐死的节奏。

我确定了，他有病。

字面意思上的。

他此时就看起来理智全无，好像只需我一点头，不管什么，他都能立马去做。

于是我轻轻点了点头。

顾时华就像刚出栏的野猪，噌地窜了出去。

而顾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哭泣，趴在窗户边愣神。

我突然发现，要复仇似乎更为简单。

8

顾时华把宋乔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去的时候，宋乔被绑在床上，死气沉沉地盯着窗外。

她被打了镇定剂，见我来，也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扭头又看向窗外。

我坐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你怎么混成这样，怎么，你没把我不是钟婉凝的事告诉顾时华吗？」

宋乔不说话，我也不恼。

自顾自道：「我有时很想不通，你明明是顾家受宠的养女，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有无尽的财富供你到死。」

「你为什么非要去勾引顾时华呢？你真的爱他吗？」

我拿了根针管，针头贴在她胳膊处。

「说话。」

她颤了颤：「当然是爱他。」

我毫不在意地将针头往她胳膊里轻轻推了一点。

「你猜我查到了什么有趣的事？顾时华毛发检测竟然成阳性。」

我惊讶捂嘴：「他竟然吸药！是谁给的他呢？」

宋乔疼得额头青筋暴起：「有钱人沾东西，不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吗？」

我将针头狠狠一推到底，看她满头大汗，张开嘴恐惧地不停呼吸。

「你大学学化学的吧？我还查到你每周都以顾家养女的身份施压，为实验室申请多倍乙醚。」

我轻轻推动注射器：「你要那么多乙醚干什么呢？制药呀？」

宋乔紧咬后槽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的亲生父母，于十五年前由于决策失误，使公司资金被套，周转无望，最终导致破产，他们从顾氏天台一跃而下，为了顶住舆论压力，顾家公开收养了你。」

宋乔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只机械地跟着我喃喃道：「收养……」

「你目睹父母的自杀现场，应激过度，是顾时华帮你走出阴影，你恢复以后对顾时华产生依赖，时时刻刻粘着他，人也逐渐变得嚣张跋扈，恨不得顾时华眼里只有你，你成了顾时华最忠实的爱恋者。」

我凑近她的耳朵：「圈子里都说，你爱他爱到不顾家族血仇。」

宋乔突然目眦欲裂挣扎起来：「不！我恨他！我要杀了他们！」

「杀谁？」

「我要杀了顾家所有人！哈哈哈！」

「怎么杀？」

「我用毒。」宋乔癫狂地看向我。

「我给他们下毒哈哈哈，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吸了，等他们自己发现的时候，已经成瘾了哈哈哈！

「你知道吗？他们这种人，发现自己吸了的第一时间不是报警，而是找关系去买，他们这个圈子烂透了！

「害死我父母，害我没有家，他们都该死！」

宋乔魔怔地不断重复，说的话语无伦次。

我怜悯地看着她。

她为了给家族复仇，以身犯险，胆量可敬。

可我的姐姐做错了什么呢？她挣扎了半辈子，只是想要一个温暖的家，却被无辜卷入豪门恩怨。

我可怜她，谁来可怜我姐姐？

我突然伸手，将扎在她胳膊上的注射器一推到底。

看着她猛地瞪大双眼，我又按开电击仪器。

等她被电的大小便失禁，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吭哧声。

我才按响呼救铃。

门外，医生护士匆匆赶来，目不斜视地绕过我直奔宋乔。

9

快到顾家时，我打开手机。

里面密密麻麻的小格监控视频，覆盖顾时华整栋别墅。

此时他正站在地下室，面无表情往胳膊里扎针。

等他完全将液体注射进去时，我敲了敲门。

意料之中得不到回应，我走了进去。

顾时华仰躺在沙发上，脖子脆弱地暴露在我面前，紧闭双眼飘飘欲仙。

我紧了紧手中的手铐，有一瞬间想直接勒死他。

「时华。」

我温柔地叫了他一声。

顾时华一愣，不甚清明的眼看了过来。

他笑了笑：「婉凝，你终于回家了。」

他踉踉跄跄地走向我。

「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往后我们好好过日子，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我厌恶地后退一步：「不好。」

顾时华吸药吸的泪眼模糊，他慢半拍：「为什么？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可是我把宋乔关进了精神病院，把欺负你的人都处置了。」

我把手铐放在他手里，轻声诱惑道：「你说，我怎么样才能永远离不开你？」

顾时华直愣愣地盯着手铐，突然疯笑出声。

他猛地将我禁锢住，咔哒两声响，将我与床头铁栏杆锁了起来。

他兴奋地抱着我。

「走不了了，你离不开了！」

我勾了勾唇，开始拼命挣扎。

我越挣扎，顾时华越生气。

他疯了般在屋里找所有能绑住我的东西。

麻绳绑住我的双腿，胶带封住我的嘴巴，甚至他举起注射剂。

双眼猩红地逼近我：「这样，你会不会就离不开我了。」

针头快要扎进胳膊时，门被砰得踹开。

「警察！抱头蹲下！」

顾时华吸药的后劲还没过去，他充耳不闻地继续往我胳膊里扎，喃喃道：「染上就离不开了。」

警察们心中一骇，立马一拥而上控制了顾时华。

针头离开我的胳膊，我失落地闭了闭眼。

「婉意！」

叶淮突然出现，拥住了我。

「婉凝！你放开我的婉凝！」

「闭嘴！有人举报你涉嫌非法囚禁钟婉凝的妹妹钟婉意，并涉嫌吸药，现将你逮捕。」

顾时华好像瞬间清醒过来，可警察已经押着他往外走了。

他挣扎着回头看我：「不！她是钟婉凝！她是我老婆！我们是夫妻！」

「你放开我老婆！」

顾时华的呼喊声渐远。

警察把地下室封锁了起来，去警察局的路上，叶淮一直紧紧抓着我的手，一声不吭。

我好几次想跟他说话，都碍于周围人，闭了嘴。

10顾时华

清醒的时候，我已经被抓了。

我想象不到吸完的我，头脑发昏把钟婉凝绑了起来，并试图给她注射。

更想象不到她不是钟婉凝，而是钟婉凝的双胞胎妹妹。

我来不及细想钟婉凝去了哪里，就被拉去审讯室接受审讯。

我吸药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染上的，这个圈子要害我的有很多，我防不胜防，但我如实交代了我的进货来源。

再之后就是交代囚禁钟婉凝的事。

不，应该是钟婉意。

我说我没有囚禁她，但警察不相信。

警察问，钟婉意说她不记得和我有什么关系，那我为什么要把钟婉意绑回家。

我说我没绑，我说我以为钟婉凝失忆了。

警察不相信。

警察说有视频证明钟婉意是在无意识下进入你的别墅。

那个视频是花园里钟婉意说头疼，晕倒后，我将她抱进别墅。

警察问为什么将钟婉意绑在地下室，是太思念钟婉凝，所以把钟婉意抓来满足自己私欲吗？

我说我以为她是钟婉凝，我瘾上来了，不知道怎么就把她绑了，我只是不想让她离开我。

警察点了点头，说看，你承认了。

警察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所有的问题都带有引导性。

我回答得心力交瘁，我意识到有比顾氏还厉害的人在向我施压。

我越来越焦虑，瘾犯了，坐立不安。

警察突然说：「你知不知道钟婉凝已经死了。」

我猛地抬头：「不可能！」

「她在离开你家后没几天，突然脑出血死亡。」

「钟婉凝的日记显示，她离开你这之前，被你妹妹连带推下楼梯，她头部撞击到了楼梯，但你为了你妹妹，把钟婉凝赶了出去，她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

「你是间接杀人，你知道吗？」

我愣住了，巨大的惶恐把我淹没，我仿佛要喘不过气。

钟婉凝死了。

她是因为我死的。

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再无钟婉凝了。

我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听见自己喃喃道：「知道。」

11

顾时华被判罪那天，我由叶淮带着，去看了宋乔。

忘了说，叶淮是我丈夫。

他知道我心有怨气，他原本想用他的权势向顾家施压。

但我假装旅游，瞒着他先一步去了顾家。

我想自己为姐姐复仇。

直到发现顾时华吸药，我才联系叶淮。

宋乔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她还是躺在那张床上，但呼吸微弱，下身有很重的腥臭味。

我说：「顾时华判了二十五年无期徒刑。」

宋乔动了动。

我又说：「不过你放心，他活不了多久。」

宋乔眼睛缓缓看向我，她想放声大笑，但喉咙里只能传出呼嗤呼哧的气声。

「你别急着笑，你也不会活很久。」

宋乔噗嗤噗嗤急促喘着粗气，良久才吭哧出一句：「对不起。」

我冷笑了声：「宋氏集团破产后是并在顾氏集团一个小公司下面的，不过那公司昨天刚宣布破产，也就是说，你宋氏集团彻底没了。」

宋乔眼睛蓦地睁大，红血丝瞬间布满眼球：「你……你。」

「我记仇，你害死我姐姐，我是一定要加倍奉还的，记得下去后找我姐姐道歉。」

我又去了顾宅。

天凉了，叶氏把顾氏搞破产了。

顾家那有着两百平院子的别墅被查封了。

花园里的薰衣草早已被拔光，池塘里蓄满了水，天然草坪种到一半，姐姐日记里的花园终究是无法恢复如初了。

恢复了又能怎么样，她又看不见。

我绕着别墅慢悠悠走，走到后门，突然听见有人跑动的声音。

我与叶淮对视一眼，他追了过去，再回来，手里拎着一个小崽子。

顾明明。

脸上糊着干掉的泥，衣服被刮地皱皱巴巴，一声不吭地任由叶淮提溜着。

他看见我，突然挣扎大喊：「你不是我妈妈！我不跟你走！我要妈妈！」

我笑了声：「谁要接你走？」

顾明明扑腾的动作一下停了。

我盯着他圆滚滚的脑袋，想着姐姐生他的时候得有多疼。

我突然开口：「你妈妈死了。」

「你骗人！我要妈妈！啊呜呜呜！」

叶淮一个没抓稳，顾明明扑腾到地上，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嚎着打滚要妈妈。

我一阵心烦，抓着他不让她动。

「你妈妈是被你害死的。」

说完，我拉着叶淮转身就走。

走出别墅区，我才深吸一口气看向叶淮，忍着泪，压下喉间哽咽：「我也想要姐姐。」

叶淮叹了口气，抱住我。

自姐姐去世后，我第一次哭，死死抱着叶淮哭得喘不过气。

「我是不会管他的，他害死了我姐姐。」

叶淮拍着我后背：「嗯。」

「你把他扔去顾家旁支，他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我恨他，即使他是五岁小孩。」

「好。」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接近你就是因为看重你的权势，只有你能帮到我。」

「我知道。」

12

最后，我去了关押顾时华的监狱。

他来探望室的时候，走路一瘸一拐，听说他偷吸药品后，恍惚间不小心把自己阉割了。

他是个狠人。

我拿着姐姐的照片，隔了玻璃，我说：「给我姐姐道歉。」

顾时华愣愣地隔着玻璃摸姐姐照片：「婉凝，你来看我了，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

我厌恶地皱眉：「钟婉凝早就被你害死了。」

「不，她没死。」

顾时华挣扎着左右看：「药呢，我的药呢，给我药，吸了药，钟婉凝就来了。」

真恶心啊。

姐姐活着的时候，他不在乎她。

死了，又一副深情的样子，靠吸药出来的幻觉想她。

狱警进来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

他安静下来，目光呆傻地盯着姐姐照片。

「你该给姐姐道歉了。」

「你看她好拿捏，哄骗她做你妻子，让她在产房挣扎三天三夜给你们顾家生下儿子。

「你不爱她，动不动对她冷暴力，精神控制她，让她一个女主人，在你家活得像第三者。」

我狠狠拍了下玻璃：「畜牲，给我姐姐道歉！」

他吓了一跳，像个孩童一样哭着说对不起。

他呜呜呀呀地让我把他带走。

狱警说他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时智商只有幼童那么高，听不懂人话。

后来，听说他不知怎么，大肠脱肛，进了几次医院。

最后一次，医生把他的肠子都切了下来，他只能挂着袋子维持生命。

他只能在医院服刑，我去看了他。

他看起来无比清醒，像当初的宋乔一样，沉默地看着窗外。

他看到我，忍不住开口：「你姐姐，最后有说什么吗？」

「没有。」

顾时华瞳孔微缩。

「她……」

我打断他：「你还记得你和她初遇的地方吗？」

顾时华视线飘远，他轻轻笑了笑。

「巴黎街头，她拿着把吉他弹唱。」

再然后，她告诉他，她叫Lily，他们一夜情，然后交往一周，荒唐又疯狂。

这一周，顾时华在Lily身上花了好多钱。

她攒够了生活费和学费后甩了他。

本以为再也不会相见，直到她姐姐发来她口中的温柔体贴男朋友照片。

她一瞬间就明白了，顾时华把姐姐当成了她。

她不知道顾时华是要报复还是压根没认出来，毕竟他们只相处了短短一周。

她旁敲侧击问姐姐：「他有没有让你做你不会的事情？」

「比如？」

「比如让你弹吉他之类的？」

姐姐隔了半个月才回：「你那边生活顺利吗？有想过永居吗？」

我捏了捏回国的机票，看着姐姐发过来的消息。

「我学会了吉他弹唱，短裙很漂亮，我也可以穿，我正在学一门外语，很吃力。」

「我现在……家庭幸福，一切都好，你可以安心留在国外。」

……

我站起身，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满脸。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时华突然叫了我一声。

「Lily。」

我顿了顿，抹了把脸：「她说：好不容易自私一回，却没福享受，我认命了。」

走到一楼的时候，不少医护人员疾步从我身边跑过。

他们说顶楼服刑那位跳了楼，脖子都断了，脑浆溅了一地。

我目不斜视走出医护大楼。

13

顾氏的楼很高，由于被查封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跳下去的时候，风吹得脸生疼，死亡仿佛加了慢镜头。

最后一刹，我想，我还是欠了叶淮，只能来生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