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心里直打鼓，太奶这是要干啥？

其他人一走，屋里就剩我们俩了，我更害怕了，缩着脖子不敢动弹。

太奶看我那怂样，冷哼一声，说：“元福啊，你怕啥？太奶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一听这话，腿肚子差点没抽筋，太奶这说的是人话吗？

我赶紧摇头，说：“没、没怕，太奶，我……我有点冷。”

太奶没接我的话茬，自顾自地说：“元福啊，你年纪小，有些事你不懂。”

我吓得一激灵，太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是妖怪？我不敢往下想了，也不敢接话，怕一开口就惹祸上身。

太奶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元福啊，太奶老了，不中用了。你爹娘，还有你那几个叔叔婶婶，一个个都防着我，怕我变成妖怪吃了他们……”

我听得心惊肉跳，太奶这到底是要说啥？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啊，只是村里传说，大家自个吓自个。”

我吓得往后缩了缩，这老太太不会真打算把我给炖了吧？

我可听说过不少关于老妖怪吃小孩的传闻，该不会是真的吧？我越想越害怕，冷汗都下来了。

太奶看我那副怂样，突然又换上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拍了拍我的手背，说：“元福啊，你别听他们胡说，太奶怎么可能是妖怪呢？太奶只是……只是年纪大了，有些糊涂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糖，递给我：“来，元福，吃糖。”

我看着那块糖，犹豫了一下，没敢接。

谁知道这糖里有没有毒啊？万一吃了变成和她一样的怪物怎么办？

太奶看我不接，脸色顿时就变了，一把抓住我的手，恶狠狠地说：“怎么？你连太奶的话都不听了？”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张开嘴，太奶趁机把那块糖塞进了我嘴里。

一股怪怪的味道在我嘴里蔓延开来，像是放了很久的霉味，又像是……血腥味？我一阵反胃，差点没吐出来。

太奶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吃了太奶的糖，以后就是太奶的人了，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我强忍着恶心，点了点头。

太奶这才满意地放开我，慢悠悠地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趁机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屋里的摆设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墙角堆放着一些破旧的木箱，上面贴着一些奇怪的符咒；

桌子上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芯跳动着，投射出诡异的阴影。

“太奶，我……我想去找秀娥了。”我鼓起勇气说道。

太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不用找了，她回不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太奶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秀娥真的……

“你真的向知道秀娥去哪了？”太奶转身走过来，伸手去摸我的脸。

我吓得往后一缩，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太奶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她冷冷地说：“怎么？你不愿意让太奶摸摸？”

我哪敢说“不愿意”啊，只得硬着头皮说：“没、没有，太奶，我……我脸上脏，怕、怕弄脏你的手……”

太奶“哼”了一声，把手收了回去，说：“算你小子识相！元福啊，你跟太奶说实话，你梦到那只大黑猫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梦里好像确实有一股怪味，像是……像是腐烂的肉味，但我可不敢跟太奶说，只得装傻充愣地说：

“没、没有啊，太奶，我就记得那只大黑猫了，别的什么都没注意……”

太奶明显不信，她那双浑浊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扫来扫去，看得我心里直发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像是有人在吵架。

“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把秀娥藏起来了！”

是三婶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要划破夜空。

“你胡说八道什么！秀娥不见了，你凭什么说是她藏起来了？！”

我爹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显然是在维护我太奶。

“凭什么？就凭她是个老妖怪！村里人都说她活不过百岁，活过百岁就会变成妖怪吃人！现在秀娥不见了，不是她干的还能是谁？！”

“你！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来啊！你来啊！我怕你不成？！今天你要是不把秀娥交出来，我就跟你拼了！”

“够了！” 爷爷一声怒吼，震得我耳朵嗡嗡响，“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吵吵闹闹！秀娥不见了，咱们应该一起想办法找到她，而不是在这里互相指责！”

“大哥，你这话说的轻巧！秀娥可是我的亲闺女，现在生死未卜，你让我怎么冷静？！”三婶哭喊着说。

“就是！大哥，三嫂说的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秀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二叔也帮腔道。

我爹还想说什么，却被我娘拉住了，我娘小声劝道：“行了，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秀娥，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我爹这才不情愿地闭上了嘴。

听到院子的声音，我赶忙跑过去开门冲去院子，我是一刻都不敢待在太奶身边。

5

我冲到院子的时候，好家伙，院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三婶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哭天喊地的，我娘和二婶在旁边又是劝又是拉，可三婶就跟疯了似的，谁的话也不听。

我爹和二叔脸色铁青，站在一旁，也不敢吭声，估计是怕说错话，火上浇油。

爷爷阴沉着脸，手里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也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都给我闭嘴！”

爷爷一声怒吼，总算是镇住了场面。

三婶不哭了，但还是坐在地上，恨恨地瞪着我太奶。

“秀娥不见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她找回来，你们在这儿吵吵闹闹的，有什么用？！”

爷爷瞪了一眼三婶，又看了看我爹和二叔，“你们两个，也别愣着了，赶紧带着人出去找！叫上村里空的人，全都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爹和二叔应了一声，把几个堂哥都给叫来，拿着手电筒就出门了。

我看着太奶，她还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动不动，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有点害怕，就躲在我娘身后，不敢靠近她。

“娘，你说秀娥姐会去哪儿啊？会不会被吃……”我小声问我娘。

“别瞎说！”我娘赶紧捂住我的嘴，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了。

“秀娥不见了，一定是被那个老妖怪给吃了！”

三婶突然又跳了起来，指着我太奶的鼻子骂道，“你个老不死的，你不得好死！”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躲到我娘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观察着太奶的反应。

太奶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看了三婶一眼。

我嘞个乖乖！就这一眼，差点没把我魂给吓飞了！

我发誓，我从来没见过太奶的眼神这么吓人过！

那眼神，就像是一条毒蛇，冰冷、阴森，看得我浑身发毛。

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你、你看什么看？！”

三婶被太奶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色厉内荏地叫嚣道，“你、你别以为你瞪着我，我就会怕了你！我告诉你，我、我……”

三婶的话还没说完，太奶突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了过去。

太奶每走一步，我的心就跟着跳一下，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娘！”

“娘！”

我娘和二婶赶紧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太奶，焦急地劝道：“娘，您别生气，三弟妹她就是心直口快，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太奶没有理会她们，依然直勾勾地盯着三婶，那眼神，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感觉，要出大事了！

6

我吓得往后一缩，躲在我娘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三婶这会儿也傻眼了，愣愣地看着太奶，好像被太奶的眼神给吓住了。

“娘，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嘴上没把门的，您别往心里去。”

我娘赶紧打圆场，生怕太奶真的一气之下把三婶给怎么样了。

太奶没说话，还是直勾勾地盯着三婶，那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可就在这时，太奶突然动了！她一把推开我娘，径直走到三婶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声音嘶哑地说：“你说，秀娥是不是我给吃了？”

三婶也被太奶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娘，您、您这是干啥？秀娥不见了，我、我也着急啊……”

太奶冷笑一声，说：“我问你，秀娥是不是我给吃了？！”

“不是！当然不是！”三婶吓得连连摆手，“娘，您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我可是您的亲儿媳妇啊！”

“亲儿媳妇？”太奶突然提高了声音，“你要是真把我当娘，会这么跟我说话？！”

三婶被太奶吼得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太奶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指着她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这个家就轮不到你放肆。”

说完，太奶转身就走，留下三婶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娘赶紧上前安慰三婶，可三婶这会儿就跟疯了似的，一把推开我娘，指着太奶的背影破口大骂：

“你个老不死的，你还有脸说我？！你自己是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就是个吃人的妖怪！你不得好死！”

我吓得赶紧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下去。

这三婶，也真是的，明知道太奶现在不对劲，还敢这么骂她，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太奶听到三婶的咒骂声，猛地转过身，那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杀人！我吓得紧紧抓住我娘的衣角，生怕太奶会突然冲过来把我给吃了。

太奶冷冷地看着她，说：“谁把秀娥搞不见了，谁心里清楚，真当我老糊涂，什么事都不知道。”

“你、你胡说！”三婶气急败坏地说，“我为什么要藏秀娥？我巴不得她赶紧回来呢！”

“你巴不得她回来？”太奶冷笑一声，“我可不信！我看你就是巴不得她回不来，这样你就可以……”

太奶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院子里的灯“啪”地一声灭了，整个院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啊！”

黑暗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我吓得紧紧抱住我娘，一动也不敢动。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没电了？！”

“快，把手电筒都打开！”

混乱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在说话，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乱跳，好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啊——”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夜空，我吓得魂飞魄散，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7

有人点起了蜡烛，微弱的烛光照亮了院子的一角，也照亮了周围人惊恐的脸。

我睁开眼，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我三叔和三婶就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只是，他们身上的衣服……

我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他们，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们身上的衣服，竟然破破烂烂的，像被什么东西撕扯过一样，而且，衣服上还沾满了鲜红的血液，看起来触目惊心。

“老三，你们这是……”我爹也看到了这一幕，声音颤抖着问道。

三婶吓的脸色苍白，指着自己身上被撕破的衣服，说：“刚才、刚才灯突然灭了，然后、然后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咬我，我、我拼命挣扎……”

她说着，一把抓住我三叔的胳膊，哭喊道：“当家的，这老不死的真的是妖怪？！”

三叔脸色惨白，嘴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说出话来。

大家都看向太奶，她脸色阴沉得可怕，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仿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我三婶突然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现在大家还有什么说的，这老不死的就是妖怪，应该按照村里的规矩，把她丢去山坳。”

太奶冷冷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我早就说过了，她不是我藏起来的，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你放屁！”

我三婶气急败坏地说，“我女儿那么乖巧懂事，三更半夜的，怎么会自己跑出去？一定是你这个老妖婆把她害了！”

这时，元宝突然发出咯咯的笑声：“秀娥姐姐！”

大家都吃惊，看向元宝看的位置，什么都没有。

“秀娥姐姐！”

元宝又笑了，指着我的身后，那声音又尖又细，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公鸡。

我吓得一激灵，汗毛都竖起来了，哆哆嗦嗦地回头看，却什么都没有。

“元宝，你胡说啥呢！”

我娘一把拉过我，把我护在她身后，警惕地盯着元宝，“你秀娥姐不见了，你看见啥了？”

元宝没回答，还是直勾勾地盯着我身后，嘴角咧得更开了，口水都流下来了。

“这孩子……”

我娘也觉得不对劲了，脸色都变了，拉着我往后退了几步。

“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我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元宝还小，懂什么！肯定是在哪儿看到野猫野狗了，自己吓唬自己呢！”

“就是，大晚上的，别一惊一乍的！”

我二叔也附和道，“老三家的，你也别总疑神疑鬼的，孩子丢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赶紧找人要紧！”

“就是啊，秀娥不见了，咱们还是赶紧分头去找找吧！”我大伯母也跟着说。

三婶还想说什么，被我三叔一把拉住，低声说：“行了，先找孩子要紧！”

现在天也亮了，长辈们都叫上村里的壮年出村找。

我妈带着元宝和我回去房间，刚进门，看到一只黑猫趴在我的床上，元宝看到后，突然就大哭大叫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

我突然想起太奶之前问我黑猫有关的事，这黑猫和我梦中见到的完全一样，瞬间让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

8

我们进来，黑猫跳到窗台，看了我一眼后就跑了。

我妈一边安慰元宝，一边念叨着：“这猫真邪门，大白天的进屋，真是晦气！”

我心里也慌得不行，总觉得这猫和太奶之间有什么联系，但我又不敢说出来，怕吓到我妈。

“秀娥那丫头到底去哪儿了？”

我妈叹了口气，“这都一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真是急死人了！”

我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陪着我妈一起叹气。

中午，小叔总算把陈道长请来了。

陈道长一进门，就冲着太奶的房间走，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陈道长在太奶房间里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陈道长，怎么样？”大伯赶紧问道，“我娘她……”

陈道士皱眉摇头叹气：“我一进门，就感应了一下，昨日你太奶的百岁寿辰，百米加寿之日，反而可能是变成了妖怪的转化之日。”

屋里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道士。

我妈也顾不得元宝的吵闹，出去把他抱了进来。

元宝看到多人，瞬间安静下来。

陈道士没有受到大家目光影响，继续说道：“要是不趁着转化之时除去他的话，那妖怪丧心病狂的跟人学了几年后，就很难对付了。”

“什么？”大伯惊呼一声，“这怎么可能呢？”

陈道长叹了口气，说：“人活过百岁，就会变成精，如果不及时处理，恐怕会危害到其他人！这事以前不就发生过过，老木匠一家，死了七口人，后来把他们太奶丢去后山，这才平息，老木匠一家差点绝户。”

“放你娘的屁！你个牛鼻子老道，一来就咒我娘，我看你才像妖怪！”

我爸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指着陈道长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住口！”村长一声怒吼，我爸这才闭上了嘴。

“陈道长，您是得道高人，您说该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村长满脸焦急地对陈道长说。

陈道长点点头，说：“要我说，就把她背到后山，丢在那儿自生自灭吧！不然，你们家每天都得被吃一个人！”

“什么？！”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我妈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我婆婆她只是年纪大了，怎么可能变成妖怪呢？！”

“就是啊，”大伯母也跟着说，“这也太荒唐了吧？！”

大婶婶也说：“妈虽然平时是有点邪门，但也不至于变成妖怪吧？”

二叔突然开口了，“我知道你心疼娘，可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咱们不能为了一个老太婆，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啊！”

“二哥说的对，”三叔也说，“大哥，大姐你就听陈道长的话吧，把娘送到后山去吧！”

我妈怒道：“你给我闭嘴！你个没良心的，那是你亲娘！”

“我…”三叔一脸难色。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我妈指着三叔的鼻子说，“今天你要敢把你娘送走，我就不认你这弟弟！”

三叔顿时哑了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陈道长，”三婶突然开口了，“你说我娘是被妖怪附身了，那…那秀娥她…”

陈道长看了我三婶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三婶脸都白了，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我妈赶紧扶住她，安慰道：“你别听这牛鼻子老道胡说，秀娥那丫头鬼灵精怪的，肯定躲在哪儿玩呢！”

“就是啊，三弟妹，你别担心，秀娥那丫头我还能不了解？调皮捣蛋的事没少干。”大婶婶也跟着安慰道。

陈道长看我三婶哭得伤心，也不再说话，只是摇摇头，转身就要走。

“哎，陈道长，您别走啊！您还没说该怎么办呢！”村长赶紧拉住他。

陈道长叹了口气，说：“这事儿，我也没辙了，村里传下的规矩就是最好的办法，你们要是做不到，那就只能和老木匠一家一样的下场。”

说罢，陈道长甩开村长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道长刚要走，太奶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抓起拐杖就往陈道长身上打。

陈道长躲闪不及，被太奶奶一拐杖打在了胳膊上，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这老太婆，真是要变妖怪了！”爷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睛，抄起扫帚就要打我太奶。

“住手！”大伯赶紧拦住我爷爷，“爹，你这是干啥？她可是你亲娘啊！”

“亲娘个屁！她现在就是个妖怪！”我爷爷气急败坏地说。

“大哥，你快让开！今天必须把奶奶丢去后山，不然今晚我们家还得少一个。”二叔也跟着起哄。

眼看着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突然，我太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奶奶！你怎么了？”大伯赶紧抱住我太奶，焦急地喊道。

我太奶没有回答，只是两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这可咋办啊？”大伯母六神无主地说。

“还能咋办？送去后山呗！”三婶冷冰冰地说，“难道真要等她把咱们全家都吃了才甘心？”

“弟妹，你……”

“我什么我？难道我说错了吗？”三婶打断大伯的话，“这老太婆已经疯了！咱们不能再让她祸害人了！”

“对！送去后山！送去后山！”三叔也跟着附和道。

村长看这情况，也只好点头道：“那就……那就陈道长说的办吧！”

我爸还想说什么，被妈阻拦。

“你疯了！还想跟她理论？你也不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还想不想活了？”我妈压低声音，在我爸耳边说道。

我爸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天傍晚，村里人把我太奶装进一个竹筐里，抬着去了后山。

她在被装进竹筐的时候，看对着我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反正我很怕这样的笑，不敢多看。

我跟着人群，远远地望着那个越来越小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下午，我们一家回到老宅。

气氛格外沉重，每个人都沉默不语，只有道士做法事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我看到奶奶的魂魄了，她变成一个怪物，飞到天上去了！”二叔突然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充满了恐惧，“还有，我还看到秀娥的魂魄，她跟着太奶一起走了！”

“我也看到了！”三叔也跟着说道，“太可怕了！”

我惊恐地望着他们，却什么也没看到。

难道，只有我什么都看不到吗？

9

“我看到了！我看到秀娥的魂魄了，她跟着太奶一起变成怪物飞走了！”

二叔突然跳起来，指着后山的方向大喊，脸色煞白，活像见了鬼。

三叔也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被他俩吓得一哆嗦，害怕地躲到我爸身后，但我心里却犯嘀咕，为什么我什么都没看到？

“胡说八道！人都死了，哪来的魂魄？”

我爸低声呵斥，但他的声音也在颤抖，显然他也看到，被吓得不轻。

我妈一把拉住我爸，紧张兮兮地说：“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邪门得很。”

说完，她就拉着我急匆匆地往外走。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到一阵阴冷的风从背后吹过，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全身。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太奶房间后面的那棵老槐树下，一只黑猫正在刨土，它的动作鬼鬼祟祟的，像是在埋什么东西。

而且这股风带着腐烂的腥臭味，这味道我在梦中闻过。

我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就挣脱开我妈的手，壮着胆子走了过去。

“元福，你干什么？快回来！”

我妈在后面喊，但我已经走到了老槐树下。

黑猫看到我，立刻“喵”地叫了一声，然后跳上墙头，一溜烟地跑了。

我低头一看，黑猫刚才刨的地方，露出了一块花布，那花色，那料子，我认得，那是秀娥的衣服！

“啊！”我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

大人们听到我的叫声，都跑了过来。

我指着地上的花布，结结巴巴地说：“秀……秀娥的衣服，我看到秀娥的衣服了！”

大家一听，脸色都变了。

我爸反应最快，立刻拿起地上的锄头，开始挖土。

不一会儿，他就挖出了一个浅浅的坑，秀娥的尸体就躺在里面，她的双手被绑着，嘴巴也被堵住了，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秀娥啊！”

三婶看到这一幕，顿时哭天抢地，扑到秀娥的尸体上。

我看到三婶哭得那么伤心，心里也难受极了，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这肯定不是奶奶做的！秀娥不是被吃的。”大伯脸色铁青地说，“这是谋杀，咱们村子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事啊？”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猛地想起太奶之前说的话：“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难道，太奶真的没有杀人？那凶手是谁？

就在这时，我看到三婶突然抬起头，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神色有些奇怪。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难道是她？

10

“啊，快跑，诈尸啊。”三婶大叫。

“秀娥变成怪物了！果然是奶奶做的，快去找陈道长。”二叔紧接着大喊。

这里人全都四散逃走，我爸抱着元宝跑，妈拉着我的手跑。

“秀娥明明躺着，怎么会变成怪物！”

我冲着大家大吼，心里却慌得不行，不明白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他们看到的和我不一样。

可我眼睛瞪得像铜铃，也没瞧见什么怪物，只看到三婶背着秀娥的尸体，脚步匆匆地往后山走。

“三婶，你要带秀娥去哪儿？”我拔腿就追，一边跑一边喊，“你快放下她！”

三婶猛地回头，眼神阴冷得像毒蛇， “小兔崽子，你！你没中毒！”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换上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元福，你怎么在这儿？快回去！这里危险！”

“你还没说你要带秀娥去哪儿呢！”

我才不信她的鬼话，秀娥死了，她这个当妈的不伤心就算了，还偷偷摸摸地把尸体往山上背，肯定有鬼！

“我……我带她去山上找个风水宝地下葬……”三婶支支吾吾地说。

“胡说！咱们村都是土葬，都在祖坟那边，你把秀娥往后山背，是想干嘛？”我才不上她的当。

三婶见我步步紧逼，眼神闪烁，突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是你三婶！我还能害你不成！”

她力气大得惊人，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大声呼救，但妈好像没看到我一样，还在慌张的拉着空气跑去外面。

“别白费力气了！他们都听不见！”三婶冷笑一声，拉住我的手要向后山走。

好在三婶背着尸体，一只手无法控制我，被我一下挣脱向山下跑去。

三婶立即丢下秀娥的尸体追来，那凶狠的样子，把我吓的不清，那是用尽吃奶的力狂奔。

我不敢转头看，几次摔倒，立马爬起来继续跑。

直到看到山下的小镇，我抓住行人激动的大喊：“报警，三婶要杀我。”

行人一开始被我吓到，好在他还是帮我报警。

11

我被警察从镇上带回了村，警车一路开到村口，村民们都围了上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心里又气愤又委屈。

警察叔叔倒是很和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小朋友，你别激动，跟叔叔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警察叔叔，当然，也包括我看到的，三婶背着秀娥尸体往后山跑的事。

“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你三婶，不是别人？”警察叔叔的表情严肃起来。

“当然确定！我还能认错人不成！”我肯定地说，“我三婶当时的眼神可吓人了，就像是要杀人灭口一样！”

警察叔叔听了我的描述，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转头对身后的另一个警察说：“小李，你带一对人和警犬去后山看看，找到秀娥的尸体，立刻封锁现场！”

“是！”那个叫小李的警察立刻带着几个人往后山跑去。

我们回到我家，家里乱糟糟的，我爸妈和爷爷奶奶都在抹眼泪，二叔二婶也在一旁唉声叹气。

看到我回来，我妈一把把我搂进怀里，哭着说：“元福，你没事吧？吓死妈了！”

我安慰了妈几句，转头看向我爸，他眼睛红红的，显然也担心坏了。

我走过去，小声问他：“爸，三婶呢？”

我爸叹了口气，说：“你三婶……唉，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在哭。”

我心里冷笑一声，装，接着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警察叔叔开始询问我家人，我爸妈和爷爷奶奶都说没看到三婶背着秀娥的尸体。

还说秀娥诈尸跑出去了，太奶魂魄变成怪物飞上天了。

听到这些警察都不信，但大家都不像说谎，他们决定家里人检测。

通知镇上的专业人员，开车过来。

就在这时，小李带着人回来了，他的脸色很难看，一进门就说：

“报告队长，在后山的小土坡上找到了秀娥的尸体，经过初步勘察，秀娥是被人谋杀的！”

家里人听到这个消息，都炸锅了，都说怎么可能，明明看到秀娥变成僵尸跑出去。

很快法医等专业人员到达，秀娥的尸体也被带回，好在用白布盖着，不然我还真不敢看。

同时医生对我们家所有人进行抽血化验。

我站在一旁，看着警察叔叔们勘察现场，心里五味杂陈。

警察叔叔很快就找到了线索，他们在秀娥的指甲里发现了一些皮屑，经过DNA比对，确定这些皮屑是我三婶的。

警察叔叔立刻将我三婶控制起来，一开始，我三婶还抵死不认罪，但当警察叔叔拿出DNA比对结果后，她终于崩溃了，痛哭流涕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我说，我说，都是我干的，是我杀了秀娥，是我对不起她啊……”我三婶跪在地上，不停地扇着自己的耳光。

“你为什么要杀害秀娥？她可是你的亲女儿啊！”大伯难以置信地问道。

我三婶抬起头，眼神怨毒地说：“都是因为我家男人！秀娥是他和野女人生的，带回来要和秀英分家产，凭什么我辛苦一辈子要让一个野种分走一半。”

三叔听到后，脸色极为难看。

爷爷听到后，气的给他一巴掌，直呼丢脸。

没多久，医生就就检测出大家确实中毒了，是长在这里山区的一种毒蘑菇，会让人产生幻觉。

三婶低头说出，将蘑菇磨成粉，和香粉融合做成线香，在做法事的时候点的。

他借助村里的传说，趁机弄死秀娥，至于把太奶送去后山等死，是为了给自己杀人一个合理的提罪羔羊。

警察叔叔听完也唏嘘不已，但恶行必须受到惩罚，将三婶控制起来。

立刻让叔伯带路，去后山把太奶带回来。

好在时间不长，太奶只是渴了，没什么事。

大家都好奇为何我没有中毒。太奶这才告知，是她给我吃的糖就是解那毒蘑菇的药。

是毒蘑菇生长的泥土，所以才会难吃。

因为当年老木匠家发生的事，太奶亲眼所见，才会提前准备那种难吃的糖，给家里小孩。

就是想要保护孩子们，只是太奶年纪太大，面目干瘪，看着吓人，尽可能表现和善的笑容，在别人眼里变的诡异。

加上老一辈都会说，老人活的长久，那都是盗取了儿孙的寿命，所以年纪太大都被后辈厌恶。

因为这件事，警察在我们村做了三天的思想工作。

我因为救下太奶，太奶对我可好了，还把她当年的嫁妆，一个有了红丝血线的玉镯子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