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少年人眯了眯眼，眸中尽是危险。

“男的女的呢？”

我心中烦闷，表面却毫无波澜。

祁枫这个蠢货！

就非要这时候偷偷宣誓自己的主权吗？

“是个女孩儿，公司里的小秘书，今天稍了她一段路，小孩不舒服，调了座位。”

给出了完美的解释后，我将车后座一早放着的礼物拿过来塞进了方蓄的怀里。

方蓄有点懵。

“你……还给我爸妈买了礼物？”

我嚼着嘴里的口香糖，点头认真开车：“不然呢，毕竟是长辈，还是要好好对待的。”

一句话，方蓄的表情瞬间缓和，甚至有些感动。

“姐姐，你真的好爱我。”

“我一定会护住你，有了这些礼物，不会有人不接受你。”

我虚与委蛇笑了一声。

方蓄在礼物里翻了翻，掏出了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

“这是什么？”

撇了一眼，我笑得善良：

“哦，去疤的神仙水，很火的一款美容液。”

方蓄歪头：“为什么要买这个？”

“不知道呢，就是感觉，你母亲应该用的上。”

方蓄：“我跟你提过吗？我妈脸上确实有很大一片疤，据说是我出生前就留下来，但她从不告诉我是什么留下的，小时候邻居的小孩开玩笑说是被怪兽啃的，我妈还发了好大一通火。”我挑了挑眉，在脑中幻想王琳现在的样子，不由得勾起嘴角。

“是吗。那倒是巧了。”

车子驶入山顶的别墅，我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爸妈倒是有情趣，遗世独立一样，一座山就你们一家别墅。”

方蓄无所谓耸了耸肩：“我妈因为脸上的疤总被嘲笑，久而久之受不了就和我爸商量住到了这里来，确实不方便。”

“你爸倒很爱老婆，这样都不离不弃。”

方蓄却突然将目光落到我的身上，我被那样的眼神看的后背发麻，转头和方蓄对上了眼睛。

“怎么？”

“姐姐，我并不喜欢我爸。”

我挑眉：“怎么说？”

“他出轨，在外面包着成群的小三，据说当时发家，也是因为害了自己的初恋霸占了初恋的家产。”

听到这里，我捏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

“你怎么知道？那可是你爸。”

“我查出来的。”

“我和我爸那样的废物可不一样，他抢了别人的一切，却依旧将公司管理的一塌糊涂，讲真的，要是有选择，我才不会成为他们的孩子，从小到大都看着他们为了各种事争吵中伤，又为了彼此拿捏的秘密和利益和好，相互纠缠，相互依赖。”

“看着真恶心。”

我点头认同。

“我一直以为，你的成长环境会很好呢，现在看，你也是可怜。”

方蓄眼神专注，看着我的目光偏执：“所以姐姐，我只有你了，只要你一直爱我，我就愿意为你背弃一切。”

我没再说话，傍晚的山路上一辆红色的超跑风驰电掣。

到了别墅门口，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保姆佣人，偏僻怪诞的就像漫画里鬼怪才会住的庄园。

停下车，大门依旧没人来开。

5.

突然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嚎叫，二十年未见的旧情人方成海甩开别墅的大门就冲了出来。

他不复年轻时候的温文尔雅，满脸横肉，相由心生变得凶神恶煞，一路冲出来，嘴里还带着恶毒至极的怒骂。

“贱人！也不看看你现在的那张脸，我看一眼都嫌恶心，还不允许我在外边找女人？你有本事也去外边找男人啊，路边的鸭子乞丐都不一定看上你！”

“早点死啊你黄脸婆！当初就应该也把你按进火里烧死！”

跟在方成海屁股后面跑出来的是披头散发的王琳，二十年不见，她确实和方成海骂的一摸一样，长相丑陋，行为举止像个疯妇。

“方成海！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你敢把外边的野种带进来和我儿子争家产，等着我哪天睡觉就把你也杀了！老娘说到做到！”

两人边追逐边骂，像极了怪诞喜剧里的画面。

我全场冷静自持看着，双手抱胸，如同看戏一样冷漠。

身边的方蓄眼底都是燥意，他慌乱想要来看我的反应，生怕我转身就走。

“姐姐……”

他的后半句还没说出来，王琳便看到了他，大喊。

“小蓄！快拦住你爸！他要把外边的私生子接进来啊！别让他如愿！”

方蓄愣住，却没有动作。

方成海怒气冲冲经过我和方蓄，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我们，更没注意到刻意伸出手捂着下半张脸的我，就是他二十年来午夜梦回多少次都害怕的老熟人。

“爸！”

方蓄只叫了一声，就见方成海已经驱车离开，甩了他一身尾气。

“方成海！你别走！方成海！混蛋！”

王琳急着追，可惜双脚跑不过四个轮子，她经过我的时候被我伸脚猛地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将刚转身的方蓄吓了一跳。

“妈！”

抢在方蓄之前，我微微弯下身，朝王琳伸出了手拉她起来。

王琳下意识抬眸，和我笑弯了眼的样子对上。

瞬间，一声惊叫响彻天空，吓走了花园里树上落着的许多乌鸦。

王琳拒绝了我的帮助，一把甩开我的手，就着摔倒的姿势连连后退。

“不要！你！你回来了！啊！！！！不要过来！”

她在地上乱蹭，整个人脏乱又聒噪。

我恰到好处装出无辜受惊的样子，躲到了奔过来的方蓄身后。

“你母亲……怎么了？”

我的声线颤抖，落在方蓄耳中是被吓坏了。

而事实却是，我兴奋的快要昏厥。

怎么光是见我一面，就吓成这样了呢，琳琳？

“周语意！你活着还是死了！你不要过来！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我警告你离我儿子远一点啊啊啊啊！”

方蓄的脸在听到王琳的话之后变得一片苍白。

我故作害怕：“什么周语意？谁是周语意？”

“她是……我父亲的初恋。”

我连忙捂住了嘴，惊慌失措：“那你妈为什么指着我？你爸的初恋原来被害死了吗？是你妈杀的？”

“不是！！”方蓄下意识否认，而后深吸了几口气，向我解释：“我妈她失心疯了，你别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紧接着，方蓄迈着大步子去搀扶王琳。

6.

“妈，你快起来！她是我女朋友，不是什么周语意！这里没有周语意！”

王琳这才思绪回笼，夜色更暗了，她不清我的脸，恍惚着也默认是认错人了。

她缓缓靠着儿子的手爬起来，却猛地又被天边的一道惊雷吓得一个猛颤！

轰隆隆！

一道天光劈开了天空，再次照亮了我的脸。

此时我好整以暇站在方蓄的背后朝王琳笑。

“啊！啊！”

猛地一下，方蓄也被王琳推倒在地。

王琳疯子一般趴在地上后仰着身子还要指着我怪叫：“就是她 ！是周语意！她回来了！她来找我们报仇了！小蓄！是她啊！！是她！！！啊啊啊啊！”

方蓄一愣，回头看我。

此时的我脸上表情精彩纷呈：嫌恶、不耐烦、恐慌、胆寒……

方蓄想跟我解释，奈何手却被王琳死死抓着摇晃，她的长指甲抠进方蓄的皮肉，划出了血口子，一看就知道多用力。

“方蓄，我看见你父母的事就算了吧，我们之间，也可以算了。”

我忍着心底的高兴表面忍无可忍对方蓄说道，转身就想走。

“不要！姐姐！我可以解释！你别走！不许走！别丢下我！”

方蓄想推开王琳追我，却被王琳抓的死死的，不能动。

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我一股脑将车上的礼物全都扔到地上，开车扬长而去。

“姐姐！姐姐！”

小孩的眼睛瞬间红了，只见他一把推开王琳，下了狠劲儿，使得亲妈倒在地上半天都起不来。

看着王琳疯疯癫癫的样子，方蓄只觉心累。

“我看你真是疯了！”

说着他就来追我的车。

看着后视镜里在车屁股后面跑，越来越小的影子，我好心情的哼起了歌。

顺手给祁枫打了电话。

“去帮我查个人，方成海在外边好像有个很看重的私生子，是个够资格能和方蓄争家产的角色，帮我争取过来。”

“您好。”

看着对面落座的年轻人，我挑了挑眉。

“方裕？”

方裕点头，笑得温柔腼腆，长得也是温文尔雅的君子相，和年轻时候的方成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相对于长相极具攻击性的方蓄而言，不难理解方成海为什么更喜欢方裕多些。

“你今天能来这里和我见面，想来也知道我的目的。”

“怎么样，愿意合作吗？”

方裕喝了一口咖啡，抬眸恭恭敬敬看着我，眼中却多了一丝野心。

“Andy前辈只要能帮我拿下方氏，我自然愿意为您效劳。”

“就连我的目的是你的父亲，你也愿意吗？”

闻言方裕一愣，随后这张温和的脸就露出了一抹笑来。

“您就看我的诚意吧。”

谈判间隙，我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这已经是方蓄继那天晚上给我打的第四百二十三个电话了。

可我依旧没接。

我在等他崩溃。

于是我看着面前的方裕，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得先进方家，我才能帮你进方氏。”

方裕是个聪明人，我们对视一眼，彼此心里明镜似的。

送走了方裕，我忽视掉方蓄打来的电话，发了短信过去。

那边总算安静下来。

7.

要利用一个人，首先要给他带来危机感，然后再上演救赎的戏码，这样，才能获得死心塌地的依赖。

另一边，王琳盯着桌上我“不小心”遗落的工卡，一直焦虑地直咬手指。

她也是现在才仔细看到，工卡上的照片和“周语意”长得只是相似罢了。

那晚的那个女人，是她儿子的女朋友，一个叫Andy的高管白领。

方蓄在她面前发尽脾气。

“你现在知道了，她不是你嘴里的那个周语意！为什么还是不肯接受！”

王琳爬起桌子直接跳了起来：“长得像那个贱人就不行！方蓄，你才二十岁！为什么和她混在一起？她大你多少岁？”

方蓄的气焰在母亲问爱人的年龄时微微熄灭。

二十岁的差距太大，和王琳一样的年纪，妈妈绝对不会接受，

于是他选择撒谎，反正姐姐长得是那样年轻，少说十岁不会影响的。

“十岁。”

可连这个数字王琳也不能接受，她瞬间暴跳如雷给了方蓄一个耳光。

“你说什么！十岁！方蓄，你真是饿了你！”

“立马给我分手！和上次介绍给你的赵家千金见一面，不然你别怪我不认你！”

眼见着方蓄不肯，王琳直接大哭了起来。

“小蓄啊，算我求你了，你爸爸外边的私生子马上就要上门了，方成海那个狗日的明显很看重他，你要是还不努力，这以后继承人的位子，怕不是要换人做了啊！”

方蓄猛地顿住，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

方成海的血脉品行一脉相承，方蓄自然也是个有野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

从小他都被王琳以另类的价值观培养长大，自然比谁都清楚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的道理。

单独看身份，赵家千金确实比他的姐姐在要更有利一点。

反正都是表面功夫，他得先达到自己的目的，才能有能力留住姐姐。

看着疯疯癫癫王琳，方蓄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点了头假装妥协。

傍晚，方裕给我打来电话。

接通之后，那边并没有他的声音。

我只听到歇斯底里的争吵声，有王琳的、有方成海的，甚至还有方蓄的。

之后电话被掐断，一则短信又跟着发了过来。

这次是方蓄的。

“姐姐，救救我，我要崩溃了，带我走。”

换了一身衣服，我特意将自己弄得一身狼狈，像是急匆匆过去一样，简直不拘小节。

然而坐在去山间别墅的车上时，我还高兴的哼着歌。

到了别墅门口，我冷眼看着里面的人大闹。

方裕站在一边无所事事，表情带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像个置身事外的翩翩君子。

方蓄靠在门边，半蹲在地上，表情却麻木，头上还顶着不知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血迹。

王琳和方成海还在相互打骂。

“我告诉你方成海，你要让这个小畜生进门，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回答她的，是方成海极其响亮的一记耳光。

方裕挑了一下眉毛，看向方蓄。

方蓄却隔着厚重的铁门看到了我。

瞬间，他便什么都顾不上一样朝我奔来。

8.

厚重的铁门被吱呀呀的推开，方蓄猛地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带着哭腔的声音瞬间出来。

“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拉着方蓄，叹了一口气。

“方蓄，我该拿你怎么办？”

“好办。”方蓄无比急迫啃上我的唇瓣：“不要因为我的家人厌恶我，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永远爱你，姐姐，别不要我。”

最终，我还是将方蓄带走了。

临走前，我回头和方裕对视，没有多说一句话，他却读懂了我眼底的意思。

将方蓄接回来之后，他似乎是要把几天没见的委屈的怨气此时都抒发出来一般，抱着我无尽缠绵。

陪他快活了几天，眼见着方蓄眼中对我的爱意和占有欲逐渐攀至顶峰。

“怎么，不回家了？”

彼时方蓄窝在我的怀里，不愿意动弹。

“家？回那个地方还不如待在你身边舒心。”

我推开他，作势要上班。

“对了，我的工卡是不是上次落在你家了？”

方蓄这才坐起来，想起来一般，点头。

猛地，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姐姐，你的公司是……”

“WTU，怎么了吗？”

站在我的角度，清晰可见方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姐姐，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我的身份，随着王琳将那张工卡交给方成海后隐藏不住。

方成海好不容易接受了我不是周语意的事实，又急不可耐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王琳知道了公司的困境之后，听到我的名字就像饿狼看见了肉。

她不再逼方蓄和赵家千金接触，相反总赶着方蓄来我面前刷好感度。

“她不是你女朋友吗？将外贸单子给你简直易如反掌，儿子啊，拿下这个大单子，你就能进入公司坐稳继承人的位子了。女人这个时候不就是这么利用的吗！妈都不介意她比你大十岁了，合该让她帮帮你。”

方蓄很讨厌王琳的这套，但不得不承认，要想在放假站稳脚跟，他还真得求求我。

我也表面答应，一定会和他签约。

“方氏我自然是要救的，毕竟我们是一家人嘛。”

但我未能说出口的话却是！

毕竟，那曾是我的东西啊。

复仇，不仅要那对渣男贱女付出代价，更要拿回曾经我的一切。

看着方蓄更爱我的样子，我都有点不忍心。

可还是转身就发消息给祁枫。

“将之前方蓄和赵家千金约会的照片发到网上，记住，动静一定要大。”

祁枫的动作很快，几乎是第二天，网上就都是方蓄和赵佳荷的绯闻。

我也成功的“被看到”照片，而后果断和方蓄大吵一架。

一米八几的少年对我弯下脊梁，低声下气想拉我的手，却看着我的厌恶神情半天不敢动。

他的眼圈泛红，仍旧对我发誓：“那是之前的照片！最近我真的没联系过她，我是真的想和姐姐你好好在一起！”

我冷笑一声，装的格外逼真：“以前？以前我就该不计较了吗？”

“方蓄，我跟你说过的，我年纪大了，所以在一段感情中，我最讨厌的就是背叛。”

赶走了方蓄后，我火速和方裕合作签了约。

9.

就这样，在两人的第一轮对弈中，方裕成功拔得头筹，进入方氏集团。

方蓄开始疯狂求我原谅，甚至不在乎他失望的爸和疯癫的妈，天天站在我家楼下堵我。

祁枫站在我的身边向楼下望去，笑着嘲讽。

“是时候给他下一剂猛药了。”

我转身，狐疑：“你想怎么做？”

刹那间，祁枫朝我露出一笑，猛地就扯开了落地窗前的帘子。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就被祁枫推搡按在冰冷的窗户玻璃上。

“祁枫……唔！”

祁枫粗重的呼吸声传来，他的舌头也跟着长驱直入。

“配合点，小孩抬头正看着呢！”

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了祁枫的意思，伸出手怀抱住了祁枫，配合他的拥吻。

情到深处，我仿佛看到了楼下那个僵住的身影。

哗的一声，窗帘再度被拉上，不一会灯也被祁枫关住。

一片漆黑中，我重重喘息。

不过几分钟，大门就被人从外重重撞响。

我和祁枫坐在一片黑暗中碰杯喝酒，谁都没去管。

“混蛋！出来！谁许你碰她的！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姐姐！姐姐你不能这么对我！姐姐！难道从一开始都是假的吗！姐姐！”

门外的声音逐渐变小，哭声也变成了哽咽。

祁枫看我：“你猜猜看，这次能把他逼成什么样？”

我却笑：“这样还不够，我还得“失踪”一阵子。”

闹失踪后，方蓄彻底疯了。

也是没了法子，他只好选择不断壮大自己的力量。

只要掌握足够的权力，他就足够让我插翅难飞。

于是他血脉里的卑劣歹毒彻底觉醒，在方裕上任方氏的当天设计了车祸，断了方裕的一双腿。

自此，残疾的私生子方裕又成了方成海的弃子。

方成海还以为这一切是自己的妻子王琳做的，连夜就将疯疯癫癫对自己破口大骂的王琳送进了精神病院。

但方蓄并不在乎。

在他的眼里，母亲早就该那样处理了。

紧接着，方蓄展露出金融才能，迅速进入方氏对本来给方裕留的位置取而代之。

为了能尽快的找到我，短短半年的时间，他借着当时的外贸合作，迅速的扩大了方氏的商业版图，在方成海逐渐力不从心之时，彻底架空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独揽公司内大权。

方成海被踢出了董事会，为了自保，只能被架着脖子将自己手下的所有股份转移给了方蓄。

时机完全成熟，我又联系了祁枫，让他必要时候透露信息给方蓄。

我是在方蓄十八岁的时候进入他的生活的，少年人的世界单一，整个人又被原生家庭的阴影笼罩着，几乎被人人视为阴鸷的怪物。

没有朋友的他，在我自导自演的一场“美救英雄”的戏码里，不可自控的爱上了我。

小孩真的很好糊弄，我轻而易举能拿出手的一切，于他来说感激不尽。

我一边救赎他，一边控制他。

直到今年他二十岁的生日，我才承诺他永远陪在他身边。

他怎么可能没有执念呢。

10.

我可是从他十八岁起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被他藏在心里的人啊。

所以在祁枫放出我要出国的消息之后，已经有绝对地位权力的方蓄当场就做出了行动。

最后，我是在机场被方蓄抓住的。

彼时，他眼里的爱已经不剩多少，交织在一起的，只有浓稠的恨和欲望。

我就这么被他强制囚禁在他亲手为我打造的金丝笼里了。

还是那个山间别墅。

方蓄一边疯狂的索取，一边哭着质问我为什么要背叛他，要说话不算话，明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叛过我，为什么我却不听解释呢。

时至今日，我唱的大戏也该反转了。

于是我回答他：“因为从一开始就是利用你啊。”

“方蓄，也许你自己都不清楚，你的存在从一开始就诞生于我的诅咒。”

方蓄不懂，看着我眼中轻佻的笑意，他只迅速红了眼睛，一双有力的大手死死扣着我的脖子。

质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是利用！你把话说清楚！”

就在此时，我被他早就摔在地上的手机开始响铃。

在我示意的眼神之下，方蓄半信半疑捡起了手机。

接通，那边祁枫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周语意！你人呢！说话！”

手机从方蓄颤抖的手中滑落。

方蓄的眼泪也跟着被吓了出来。

他惊恐的看着我，像在看着一个怪物。

“你……你就是……周语意？”

“你一直在骗我？”

看着方蓄又哭又气的反应，我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身上还都是他的吻痕，我只缓缓坐起身，重新捡起了我的手机。

打开这二十年我一直来回播放的视频，我放到了方蓄的面前。

“乖乖，你看看就知道了。”

视频里，是二十年前我被方成海和王琳“害死”在火海里的片段。

亲眼看着方蓄崩溃，我本想笑的，可方蓄又自虐似的再三推动进度条，越看，哭的就越令人心疼。

“这是你……这真的是你……他们，他们怎么敢！”

后来，我趴在他的耳边，轻声吐气：“当初你的名字，还是我取的呢。”

“你问我为什么利用你，视频里的一切就是答案。你们欠我的啊。”

方蓄看着我，泪水再度决堤，既是心疼我，也是心疼他自己。

他问我：“可我……不是无辜的吗？姐姐，为什么要骗我呢，我明明……那么爱你……”

“那我当时肚子里的孩子有何曾无辜！”

一句话让我彻底暴走，我怒吼出声，吓了方蓄一跳。

摸着肚子，我的泪水也流了下去，想止不住的水龙头：“我的孩子，他和你一样大！何苦因为你妈怀孕了他就要被活活打死在我的肚子里！你无辜吗！你抢了我孩子的人生！就像你爸妈抢了我的人生一样！没人无辜！我也不无辜！”

“我也不无辜……”

我疯疯癫癫，又发火又呆滞的样子吓坏了方蓄。

终于明了似的，他跪在地上抱着我，哭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该怎么做，告诉我该怎么做能弥补你好不好，求求你……”

我和蔼地摸着他的脑袋：

“简单啊，你们一家人，都去死。”

“方氏从一开始就是我的，这你清楚吧。”

方蓄愣了，他眼神晦涩，可最终还是签下了股份转让协议。

“姐姐，现在全还给你，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真的爱你。”

后来，方蓄就失魂落魄的走了。

看着那孩子的背影，我就知道，我二十年前的诅咒要彻底应验了。

11.

方成海自杀了，方蓄逼死的。

被方蓄踢出局后他本就不甘心，精神状态和王琳不相上下。

而后方蓄去找了他，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份，又不知说了什么，方成海直接被吓疯了。

京城初雪的当天，他站在方氏大楼上，一跃而下。

据说尸体没能拼凑整齐。

后来祁枫找到我将我带出方蓄别墅的当天，东郊山上的那栋别墅着了一场大火。

方蓄抱着自己从精神病院接回来的母亲，借口团聚之名，亲手放了一把大火，安安静静抱着发狂要逃生的王琳，坐在别墅里等待死亡。

火势被熄灭的时候，我和祁枫这才牵着手像戏剧落幕的看客一样退场。

我的诅咒，应验了。

最终，那两个人都死在了他们的亲生骨肉手里。

“今年的雪下的真大啊。”

“周语意，你现在满意了？”

该满意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

我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再度被抽空了，报完仇之后，还是不开心。

“其实，报仇不如旅游来的爽。”

“祁枫，不嫌弃我的话，再陪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