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抬起红肿的脸颊，怒目圆睁地盯着周涛。

“周涛......她可是......杀人犯！”

“你看看，昨天还活蹦乱跳的兮兮，被她害成什么样了！”

我摸了摸兮兮那惨白且冰冷的脸颊。

“周涛，你觉得你有资格替兮兮原谅她吗？！”

一时间周涛哑口无言。

我转头看向背后一脸云淡风轻的李淑华，宛如厉鬼般向她厉声喝道，“你这个杀人犯，把女儿还我！”

但也只是刹那间，周涛就将我强行控制下来，然后一把将我塞进车内就拖回了家。

等我再见到兮兮时，周涛已经无情地将她烧成了骨灰。

我抱着那个冷冰冰的骨灰盒，眼泪犹如暴雨一般落下。

周涛满脸不耐烦，“哭一哭就行了，一直哭你不嫌烦，我还嫌烦呢！”

可是听了周涛的话，我的眼泪却更凶了。

“周涛你说的是人话吗？这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他却看都没看一眼装着兮兮的盒子，他只觉得一阵聒噪，随后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然后就将门一锁。

“等你什么时候不哭了，想通了我就放你出来。”

他所说的想通就是指我不再起诉李淑华。

可是她可是我的杀女仇人，想要我不起诉她？除非杀了我灭口！

这几天，早上李淑华随手丢给我一些食物，然后就锁门出门，直到很晚她才回来。

不用猜就知道，她肯定又打麻将去了！

她就是因为打麻将害死了兮兮，她却没有一丝后悔！

我心中那团复仇的火焰越烧越旺！

这天周末，当周涛来投喂食物时，我一把就把他的大腿狠狠抱住。

“对不起，老公我想通了，这一切都不能怪妈，我不会再起诉她了！”

周涛一脸狐疑地看着狼狈不堪的我，“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我凄惨地笑了又笑，“老公这段时间我好好想了想，孩子死了，少了好多麻烦。”

“我们又不用交学费，又不用担心她生病，而且就算女儿长大了，也是要嫁出去的，也相当于是替别人家养的，所以死了好！”

为了报仇，我必须取得他们的信任。

在说出这些残酷的话得时候，我的心脏早已揪做一团，十根肮脏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虽然我表面十分镇静，但是心中早已情绪奔溃，“对不起兮兮，妈妈说的都是假话，你放心，我一定亲手杀了李淑华为你报仇！”

“我要将你受到的痛苦，加以数十倍地还给她！”

周涛一把扯起我的头发，眼光死死锁在我的脸上，誓要找出我说谎的证据。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发现一丝破绽。

他随即将我一推，“快去洗洗吧，臭死了！”

说完，他就径直走出门去。

5

我知道，周涛没有那么容易打消对我的疑虑。

这段时间，他总是想尽各种办法来考验我。

这天，他回到家中，他看见放在角落的兮兮骨灰盒，他重重地啐了一口，然后用我的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声“晦气”！

听到这话，我身体止不住地一颤，但是我还是陪着笑脸走上前去，将骨灰盒拿开。

“不好意思，放在这里忘了拿开了，确实挺晦气的。”

说着我就打算将骨灰盒抱去阴暗的杂物间。

“等等！”

周涛在身后忽然将我叫住。

我心中一惊，不知道他又想要干什么。

“我是说，放在家里晦气，拿去丢了吧。”

“什么。”

尽管我表现的十分平静，但还是险些惊呼出声。

周涛眉头一皱，“你是聋了还是咋了？我说让你把那个晦气的盒子拿去丢了。”

我的指甲在那坚硬的木盒上留下深深的印痕，我深呼一口气，然后缓缓转过身去，“老公，还是你考虑周到，我这就拿去丢了。”

我赶忙就抱着盒子冲去门去，刚到小区楼下，我的情绪就绷不住了。

我紧紧抱着兮兮的盒子，瘫坐在花坛不起眼的角落里。

眼泪像是断线的风筝一般，在柔和的晚风中肆意飘荡。

突然，我猛地一把擦干眼泪，我告诫自己不能哭，要是哭红了眼，被周涛发现了异常，那么我之前的努力，全都将功亏一篑。

我用指甲重重地掐着自己打得大腿，直到大腿肉都有些发紫，心中悲伤的情绪才被转移了那么一丁点。

我又害怕在外面呆得太晚，赶忙就将兮兮埋在一颗大树下。

临走前，我向埋着兮兮的那棵树再看去最后一眼，“兮兮你放心，妈妈很快就会来接你的，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

“不过这里的晚风很凉快，树荫很浓密，不用再害怕炎热了......”

我擦干最后一滴眼泪，赶忙就上了楼。

一进门，打完麻将回来得婆婆一脸不悦，“不就丢个垃圾吗？要这么久的时间。”

垃圾？

她竟然说兮兮是垃圾！

我攥紧手掌，赶忙解释道，“我怕丢在小区里影响不好，就丢在小区外面的垃圾桶了。”

她也懒得听我的解释，于是我赶忙就去厨房做饭。

突然李淑华冲进厨房，从背后就给了我俩脚。

我吃痛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像是看什么很恶心的东西一样看着我。

“别做了，快滚开，碰过那种晦气的玩意儿之后又来做饭，谁吃得下！”

我悻悻地在一旁看着她，我在想要用什么样的手段来报复她。

没多时，李淑华就做好了饭。

一向喜欢在饭桌上吹嘘自己麻将战绩的她，今日却突然哑火了。

这时，一幅报复的蓝图在我心中浮现。

我起身十分客气地给李淑华夹菜，顺势问道，“妈，你最近手气那么好，今天打麻将应该赢了不少吧！”

听到我的话，她当即恶狠狠瞪了我一眼，恰好这一幕被周涛看在了眼里。

周涛只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输了？”

但是这两个字足以让李淑华心里一阵哆嗦。

虽然平时李淑华赢钱的时候，周涛会跟着一起高兴，但是一谈到输钱，他的脸色立马就会变得难看。

李淑华不敢骗周涛，但是又不敢说实话，她只敢打打马虎眼，“没输多少，总的算来还是赢的。”

听到这话，周涛的脸色才缓和几分。

见状，李淑华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6

这天，才到中午，李淑华就一反常态地回来了。

要知道，以往她都是天黑了才回家，有时候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呆在麻将馆。

不用多说，我就猜到她肯定是把钱输完了。

正在收拾卫生，她神神秘秘地走上前来，我也不主动问她。

她在一旁扭捏一阵，忽然开口说道，“念慈啊，能不能借妈一点钱？”

我假装一阵疑惑，“妈，你不是在打牌吗？你突然来找我借钱干嘛？”

我想她也许是为了让我可怜她，她给我说了实话。

我突然提高音量，“你都输完了！”

“你那么大声干嘛？”

她不知道我是故意说给周涛听的，之前为了试探我，周涛悄悄在家里装了监控。

我赶忙解释，“妈，你手气那么好，怎么可能会输呢？”

李淑华尴尬地挠了挠头，“可能今天日子不大行，你有钱没，你借给我，等我下午去转运了我就还给你。”

我十分大方地表示，“之前周涛给我的零花钱还剩一些，你就拿去用吧。”

说着，她就跟着我进了卧室。

我边找零花钱，边引诱她，“妈，你不是有养老金吗？你拿着养老金去呗。”

听到我的话，她啐了口，“养老金的存折都在周涛那儿，我又不知道他放哪儿去了？况且要是我把养老金输完了，他不得打死我才怪！”

这种时候，我又使出捧杀的招数，“妈，你要相信自己！”

说着，我指了指平时周涛喜欢藏东西的地方，然后就掏出几百的零花钱就递给她。

她满脸嫌弃，“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了。”

“行吧。”

她拿着钱就出了门，走之前，她又看了眼周涛藏东西的那个位置。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心头一阵冷笑。

别看她们这群老太婆年龄大，她们仗着自己有养老金，在麻将馆，那赌注老大了！

就我给的那点钱，说不定还不够她输两三把。

按照她今天的手气和她的赌徒心理，我猜想，她肯定还是要回来偷存折的。

下午，我估摸着点，就假装出门买菜，好给她制造这个机会。

等我买完菜，凭借我走之前的一些细节，我就知道李淑华肯定回来过。

我不禁勾起一抹冷笑，今晚必定将会有出好戏上演。

一直等到周涛回来吃过晚饭之后，李淑华还没有回来。

我假装随口说道，“老公，你说妈是不是输钱了？中午她突然回来找我要钱？”

原本还因为明天就要休息而高兴的周涛，当即就黑了脸。

“你说她找你要钱？”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添油加醋道，“她还问我知不知道你把她养老金的存折放哪儿去了？可是我哪儿知道这些事？”

听到这话，周涛瞬间就坐不住了，他猛地一下撑起身子来，然后就往麻将馆赶。

我赶忙就跟着他一起出了门。

7

刚到麻将馆外，就听见里面一阵嚷嚷，“不行不行，我都借给你两万了，不能再借了！”

李淑华语气里面带着哀求，“再借我点吧！我明天就回家拿来还你！”

只听她对面那个说，“你养老金都输没了，你还拿什么还？！”

我清楚看着周涛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彭的一声巨响，麻将馆的大门就被他一脚踹开。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李淑华见到周涛，下意识地就往地上一跪，“涛......”

周涛一下都没停，直接上前一把就薅起她花白的头发。

“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还敢偷着钱出来打麻将......”

说着，他就按着李淑华的头，死命地往麻将桌上砸。

他如此疯狂的举动，顿时吓傻了屋内的其他人。

李淑华还在拼命求饶，“涛，我是你妈啊......”

看着她那狼狈的样子，我心中畅快极了。

过了好一阵，李淑华原本花白的头发被染上片片红色，此刻她的求饶声犹如蚊蝇。

直到周涛打累了，他才像拖着死狗一样，拖着李淑华出了麻将馆。

在出门前的那刻，麻将馆老板颤颤巍巍地开口道，“周涛，你妈还欠我两万呢。”

周涛猛地回过头来，双目充血，将老板吓了一跳，“谁找你借的，你找谁要去。”

说着，他就拖着李淑华回了家，他嘴里还一口一个老不死地叫着。

等回家后，周涛就像曾对我的那样，将李淑华关了起来。

他上班去的时候，就命令我照顾她，“饿她几顿也好，别让她死了就行。”

利益让这个虚假的孝子露出他凶残的面目，但是我却十分满意。

李淑华昏迷一天一夜之后才悠悠转醒，她一醒来就听见她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不禁湿了眼眶，“兮兮，你听到了吗？这个恶魔很快就要受到惩罚了！”

我活生生饿了她两天，因为怕她就这样死去，那可就太便宜她了。

我随手做了一锅像是猪食一样的东西，然后就给她端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闻见一股恶臭。

我开灯一看，李淑华头上的伤口已经感染溃烂。

她眼神扑朔迷离，微微张开干瘪的嘴唇，“念慈，救救我......”

我毫不掩饰地放肆笑了笑，“老太婆，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吧？”

我将那盆猪食放到她面前，她赶紧蠕动着身子就上前大快朵颐。

我觉得这样太便宜她，随后又一脚把那盆猪食踢翻在地。

此刻的李淑华就像是牲畜一样，她也不管脏不脏，也不管味道如何，只要能吃就行。

喂完之后，我也懒得帮她处理伤口，就又把门锁上了。

吃饱之后的李淑华，就开始砸门。

她在房间里一遍遍哀求，“念慈，你放我出去吧！”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错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错呢？这不过都是为了活命的说辞罢了。

我隔着门回应道，“我怎么会恨你呢？”

随即我又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我也想放你出来，可是我没法和周涛交代啊？”

听到我不愿意放她出来，她就原形毕露了。

李淑华疯狂地砸着门，拼命叫嚣着，“你这个臭婊子！快开门！”

“你知道吗？周兮兮就是被周涛害死的！”

听到这话，我脑海中响起一阵晴天霹雳。

“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搞死你的那个赔钱货，到时候和你离婚，他就不用给孩子抚养费了！”

“你的那个赔钱货死了！你觉得你还能在这个家里呆多久？”

说完，李淑华发出一阵难听的尖锐的笑声。

我将门一开，猛地一脚就替在她额头的伤口上。

瞬间她发出一阵尖锐的爆鸣。

因为这段时间，她上厕所都是在屋里解决，脏乱的环境，在加上高温，李淑华脸上的溃烂早就扩散了。

我刚刚的那一脚直接将她的半张脸皮踹了下来。

看着她在地上痛苦地滚来滚去，我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你放心，你做过的一切，我会让你一点点偿还殆尽的！”

8

最近周涛很忙，他根本就没有时间管李淑华。

这晚，我烧了一大桌子菜。

回家的周涛，第一句就问，“哪来的钱？”

我赔着笑脸向他解释，“没了孩子，我也找了个兼职，过段时间就能转正了。”

听到这儿，周涛才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一个劲儿地夸我懂事。

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一直以来，他都在装好儿子，好丈夫，好老公，要是我能早点发现他的真面目，兮兮也就不会......

想到这里，我在心头重重叹了口气。

饭桌上，我一个劲儿地给他夹着肉菜，“老公这段时间你辛苦啦。”

周涛心情大好，饭后他突然说道，“等明天就把那个死老太婆放出来吧。”

我笑着说了声好。

看着他昏昏欲睡的模样，我不禁一阵冷笑，“只怕她没有明天了，而你也是！”

不到半个小时，周涛就死死睡去，因为我在肉菜里都下了药，他一时半会儿醒不了。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钢索和铁索，将周涛和李淑华一起拴在曾经兮兮睡的那张铁架床上。

当我拿出汽油，泼在他们身上的那刻，李淑华露出万分惊恐的表情，“李念慈，你这个贱人想干什么！”

我一脸平静，“只是让你付出点代价罢了，你放心，痛一阵就会过去的！”

李淑华拼命挣扎，“你疯了吗？！你这杀人！是要坐牢的！”

我笑了笑，“你还知道要坐牢？”

“你们合谋害死兮兮的时候，有想过会坐牢吗？有害怕会坐牢吗？”

“那么一个小的孩子，你们是怎么忍心下得去手的！”

我歇斯底里地向她吼道。

李淑华还想开口，我直接提着汽油桶就猛地往她嘴里灌了好几口汽油。

她一阵剧烈咳嗽。

我也懒得再管她，转身就一把扯起周涛的头，又给他灌了几口。

在强烈的刺激下，周涛猛地就惊醒了。

对于眼前的情况他有些茫然，他见自己被锁着，当即就猜出了大概。

“你这个死婆娘！还不把我放开！”

我缓缓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周涛，瞬间就变了脸。

“念慈，你这是做什么？我们有任何事情都好商量。”

我用着幽怨的眼神看着他，“周涛，我们七年的夫妻了，你偷情就算了......”

“你竟然为了抚养费害死我的兮兮，你还是人吗？！”

见到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的秘密暴露，他彻底慌了神，他赶忙向我解释，“念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把打火机放下，把我松开，让我好好给你解释好吗？”

他说得那样诚恳，我不禁一阵冷汗直冒。

“你还想解释什么？你解释之后，我的兮兮就能活过来吗？”

说着，我就打开了打火机。

看着这个掌握着他生命的火苗，周涛哭了。

他开始哭着向我忏悔，“对不起老婆，我都是被那个女人蒙骗了！”

“是她让我这样做的！其实我是很爱你和兮兮的，我只是一时犯了错，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这一次！”

“以后，我会好好对你，我们再要两个孩子好吗？”

一时间，一股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周涛见我迟迟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的劝解起了作用。

“老婆，来，把打火机给我......”

我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挂起一抹胜利的笑容，“好，老公，我现在就给你。”

明明我答应了周涛的要求，他却满脸惊恐，“不要啊！不要啊！”

可是既然答应好的事情，怎么能够反悔呢？

我将点燃的打火机一把就扔了过去。

仅仅只是瞬间，两人就被烈火吞噬。

二人纷纷发出凄惨的嘶吼，我却觉得十分悦耳。

烈火映照着我满是泪水的脸颊。

我向着窗外望去，“兮兮，你看见了吗？妈妈为你报仇了！”

9

之后我抱着兮兮的骨灰盒给她找了一块儿安静的墓地，将她永远埋葬在了那儿。

那儿有课很大的树，在那里，她再也不用惧怕炎热。

本来我想自杀一起去陪她，但是要是我死了，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再挂念她。

所以我放弃了这个念头。

两周之后，我被警察逮捕，他们给我看了李淑华和周涛被烧成焦炭的照片，他们问我，“你后悔吗？”

我坚定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