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果然开学不到一个月,学校就请了两次家长,我妈还想推脱我去,但是我早早就装作出差逃离了家,对她打来的电话我都是充耳不闻。

“徐欣!你死哪去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多关心关心你弟弟!”

“要是他将来违法乱纪,你这个当姐姐的必须对他负责到底!”

上一世,周泽在学校殴打同学,我妈将烂摊子全部丢给我。

我既要给家长和老师道歉,又要给周泽做思想工作。

我忙里忙外,最后只换来了周泽一句,“你真烦。”

而也正是因此,在周泽心底彻底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这次我预估妈妈将烂摊子给收拾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我才勉为其难地给她发去一条消息。

“妈,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出差太累了,都没时间看手机。”

“周泽这么乖巧怎么可能会违法乱纪呢?而且不是还有妈妈你吗?有你的感化教育,周泽绝对能成为三好学生!”

看着我事不关己的消息,我妈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我就要破口大骂。

我瞒着妈妈悄悄去学校看了周泽,我远远就看见周泽眼睛中的淡漠愈发浓厚,就如三姑所说,他那双眼睛越来越像杀人犯的眼睛。

周围的同学都下意识地躲着他。

我将买的一大袋垃圾食品递给了他,他笑着接过,“姐,还是你对我好!”

他的笑容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别让妈知道我来看你并给你买东西了,她说你最近在学校表现不好,不配吃零食。”

一听到我妈的名字,周泽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寒意,他竟然毫不避讳地说起了脏话,“她屁都不懂,明明就是那俩个同学先嘲笑我我才动手的,她却还想要我给人家道歉!”

我心头一阵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鬼话?但是我还是随即应和道,“周泽在姐姐心目中永远都是好孩子,一看就是妈妈误解你了,只怕是她还怀疑......”

“我知道,她还怀疑我是超雄儿!”

周泽双手握拳,恨恨地说道。

我重重叹了口气,“人心里的成见就像是一座大山,小泽你放心,总有一天姐姐会让妈妈放下心中的成见。”

周泽却冷哼一声,“她想怎么看我就怎么看我吧!我才不在乎!”

结果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周泽又被请家长了。

这一次事态更加严重,周泽差点把班上同学的眼睛戳瞎了,

对方家长直接气疯,不仅索要巨额赔偿,而且还要将勒令学校将周泽开除!

我也是第一时间装作关心地回了家。

还没进门我就听到妈妈在教育周泽,“上一次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为什么还要打同学,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

我心想你上一世不是说就算是超雄儿,只要经过你的感化教育也能成为好孩子吗?为什么现在却表现得这么暴躁?

周泽边哭还边想狡辩,“明明就是他......”

“还敢狡辩,老师同学都说是你先动的手!我今天就教你黄金棍下出好人!”

我急忙开门就冲了进去,一把将周泽护在身后。

“妈!人言可畏的道理你不明白吗?为什么不听周泽好好解释!”

“你以前就总是拿棍子打我,如今你又想打弟弟吗?”

听到这话,妈妈悻悻地放下手中的扫把。

突然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正是被打学生的家长,对方一开口就是催要赔偿的,妈妈却面露难色。

在长达一个小时后,妈妈总算是挂了电话。

她一张嘴就向我索要二十万,我直接表示没有。

她却骂我不孝,“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如今我有困难你就袖手旁观?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装作十分无奈,“妈,不是我不帮你啊,你不总是骂我乱花钱吗?我所有钱都拿去银行存了定期。”

秉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我略带哭腔,“妈,以前不听你话你也骂我,如今听了你的话你还是骂我?我好难啊......”

周泽在房间里悄悄地观察着这一切,妈妈恶人的形象在他心中基本已经完全做实。

我害怕再受到牵连,我又以工作的理由,当晚就离开了家,临走时我在家里悄悄装了好几处摄像头。

在离开之前,我偷偷塞给周泽三千块钱,“小泽啊,你好好照顾好自己,等我工作忙完之后,我就带你离开。”

对于我画的大饼,周泽吃得十分的香。

他甚至一度掉下眼泪,“姐,以前妈妈就对你不好吗?”

我默默点了点头,“你放心,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吃我吃过的苦!”

周泽双眼通红,“姐,我一定也会保护好你的!”

要是不明真相,我肯定深受感动,但是我深谙周泽的本性,他的话我全当做是耳边风。

我并没有去工作,反倒是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年假,然后就在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我要看着妈妈是如何自食其果的!

最终妈妈去银行取了我爸死的时候的赔偿平息了这件事,看着她从银行出来后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她想要暗度晚年的想法终究是落了空。

然而在这段时间里,周泽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结交的两个社会青年回家,他拿着我给他的那三千块钱,在楼下商店里又是买烟又是买酒。

然后三个人称兄道弟,有说有笑地就上了楼。

三个人连鞋都不换就进了屋,趁着周泽去拿藏起来的纸牌的时候,那俩个社会青年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随便,不是这样翻翻,就是那里找找。

看到我妈放在房间的零钱包,瞬间就被他们洗劫一空。

“泽哥,带我们回来你不怕被骂吗?”

周泽拿着纸牌从房间出来,他轻蔑一笑,“就那个臭大妈要是敢骂我,我就告她家暴!”

那两人投来敬佩的目光,“不愧是泽哥!”

听到两人的吹捧,周泽愈发得意。

不一会儿,三人就在客厅抽烟打牌,一时间房间烟雾缭绕,脏话漫天。

我暗叹一口气,幸好我离开得比较早,不然和那俩人扯上关系又是一大麻烦!

期间楼上楼下的邻居因为他们的声音太吵,来提醒过俩次。

周泽觉得对方损了自己面子,一边提着凳子,一边叫嚣着就去开了门,邻居看着周泽那超雄的模样,都被吓得落荒而逃。

不一会儿,我就看到我妈进了小区,我心想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我妈似乎出门的时候忘了带钥匙,于是她就按了按门铃。

周泽从进门到现在一直输,当听到门铃声,他提起桌上的酒瓶就去看门。

“敲敲敲!你敲你妈呢!”

周泽猛地将门一开,还没看清看门那人的样貌,他手中的酒瓶就已经飞了出去。

“啊!”

妈妈一声哀嚎,捂着头就痛苦地蹲在地上。

这时周泽才反应自己过来闯了大祸,然而他觉得自己的兄弟在后面看着,于是即便看到妈妈受伤,他也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不知道是你。”

说完他就自顾自地转回去继续打牌。

周泽看着那俩人眼中的崇拜目光,一时间忘乎所以,丝毫都没有注意到我妈眼里的那丝凶狠。

当妈妈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好好的家被搞得如此乌烟瘴气,她抄起角落的扫把,顿时火冒三丈。

“哪里来的小崽子!还不快给老子滚出去!”

说着她就拿扫把要去打那两个小崽子。

周泽哪见过我妈的这副面孔,他干嘛上去就要拦她,“妈!他们都是我朋友!”

妈妈早已气疯,哪还听得进话,那两个小崽子被她追得抱头鼠窜!

眼见她就要打倒那两人,周泽十分讲义气地上前帮那两人抗下那狠狠的一棍。

“啊!”

周泽一声参加,妈妈恢复了几分理智,然而那两个小混混见周泽被打,当即就不乐意了,转身就朝着我妈妈扑了过去。

妈妈被踹到在地,无数的拳头就朝着她落了下去。

一时间妈妈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连天。

要不是刚下班的邻居好心报了警,只怕妈妈今天要被活活打死!

我悄悄跟去了医院,只看到妈妈浑身裹满纱布,在病床上发出痛苦的呻吟,而周泽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在一旁冷眼看着。

“小泽,妈妈口渴,给我倒杯水吧。”

周泽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自顾自地低头玩着游戏。

“小泽......”

“给我钱,我就给你倒。”

周泽突然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

妈妈一度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周泽则不耐烦地说道,“别让我说第二遍。”

妈妈眼睛一红,伤心的泪水就流了下来,“小泽上次被你打伤的那个同学我赔了二十万,那都是找亲戚借的,我现在哪里还有钱啊?”

周泽眼皮都没有眨一下,“我知道你还有钱,你就是不想给我。”

妈妈叹了口气,掏出手机给周泽转了一千。

“不够。”

“我真没......”

妈妈话都没有说完,周泽直接就将她的手机抢了过去,然后又给自己转了一万。

随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拿起一旁的水杯,连医院的饮水机他都懒得去,直接就在卫生间里接了一杯水放到妈妈旁边,然后就出了病房。

看着妈妈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我知道此刻她才明白,自己领养的究竟是怎样狼心狗肺的恶魔。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妈妈要想再把这个恶魔送走,只怕是根本可能了。

我刚离开医院不久,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欣欣......”

我听出她的委屈,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咋了?”

“那个,你能把周泽送回孤儿院吗?”

我一声惊呼,“妈,小泽那么乖巧,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你怎么忍心把他送回孤儿院啊?”

听到我还在夸周泽,她的眼泪再也憋不住,在电话那头哭得泣不成声。

“欣欣啊!妈妈错了!我一开始就不该把他领养回来,求求你想个办法把他送走吧!”

我心头一阵冷笑,现在知道错了?那早干嘛去了?如今听着她凄惨的描述,我一点也不同情她,反倒有几分暗爽。

“妈,我工作都还没有忙完啊,我觉得只要好好教育,小泽绝对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妈你要好好感化他才行。”

“感化个屁!我看肯定是报告有问题,周泽绝对是超雄儿!不管再怎么教育也无济于事啊!”

我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上一辈子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说道这里,她忽然语气有几丝慌乱,“之前你三姑说周泽眼睛像杀人犯的眼睛,你说他会不会......”

“妈!你瞎说什么呢!小泽就是正常的叛逆期,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我相信你的眼光,他以后绝对是栋梁之材,等到我忙完工作就回来看你们。”

说完我就匆匆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我晚些时候就给周泽打去电话。

“小泽,你是不是在家犯错了?”

听到我冷不丁地突然问道,周泽的语气有几分慌乱,“没有啊,是不是妈妈又向你说了啥?”

我一阵犹豫,装作不好开口的样子,“妈说......要把你送回孤儿院。”

对面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求了她两个小时,可是她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现在我在外地手上的工作还忙不过来,不然我回来当面给你求情。”

周泽突然开口了,“姐你不用担心,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安心工作吧。”

说完他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上一世周泽犯错,妈妈将仇恨拉到我身上,导致我被他乱刀捅死,不知道这一世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报复妈妈。

妈妈在医院住了两天院,其间周泽没有再去看望过一次,他拿着强行从妈妈那里转来的钱,又请之前那两个社会青年到处潇洒,每晚都喝得嘧啶大醉才回家。

这天妈妈拄着拐杖从医院回来,见到家里乱得不成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但是却又找不到地方发泄。

但是她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周泽的踪迹,还给我发来消息问我是不是已经把周泽送回孤儿院了?

猜到她语气中的欣喜,我只觉得一阵好笑,要是真有这么容易,那他周泽就不是超雄了!

见我没回消息,妈妈理所当然地就以为周泽已经走了。

她一脸嫌弃地将周泽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给装进垃圾袋,准备第二天就丢掉。

下半夜的时候,周泽喝醉酒回来,他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丢了,一脚就把妈妈房间的门给踹开!

“你竟然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丢我的东西?”

妈妈刚从梦中惊醒,就见着周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吓得妈妈赶紧缩到床脚,“小泽,你听我解释,我以为你......”

“以为什么?”

说话间,周泽就已经抄起了妈妈的拐杖。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我赶回孤儿院吗?你还记得当时领养我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吗?”

“你说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这样对待家人的吗?!”

周泽情绪越说与激动,吓得妈妈赶紧就想要开口解释。

她不说话还好,刚一准备开口,周泽直接就抡起拐杖直直打在她脸上。

瞬间妈妈的嘴里鲜血直流。

“妈妈错了!妈妈错了!”

“我不送你回孤儿院了!”

听到这话,周泽才冷静几分,“把家里的存折交我保管。”

“什么?”

妈妈还想要装傻,结果周泽抄起无情铁拐就打了上去。

两棍就打得妈妈哀嚎连天,她赶忙就把存折掏了出来求饶。

“密码是985621!”

周泽满意地接过,妈妈等他转身的时候,忍着身上的疼痛报了警,毕竟那存折可是她的命根子!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交给周泽呢?

然而周泽刚走出门,却突然折返了回来,一下就看见了妈妈的小动作。

“你在干什么!”

周泽上前一把就将手机给抢了过来,当看清上面的号码时,他当即就炸了,一下就将手机摔得四分五裂。

“你竟然敢报警!”

妈妈眼看情况不对,撑起身子就想要逃跑,周泽一棍就把她打倒在地。

“啊!”

周泽这次并没有因为妈妈的求饶就放过她,他抄起拐杖无情地一下又一下地朝着妈妈的脑袋挥去。

“妈我是超雄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孤儿院,为什么要报警!”

很快地板、墙壁、周泽那张狰狞的脸上满是血迹。

妈妈她浑是血朝着大门爬去,她求饶的声音越来越小,“欣欣救救妈妈......”

面对她凄惨的求饶,我只觉得一阵可笑。

上一世我被周泽连捅二十刀,我凭着最后一口气向她求救时,也是这样的语气,“妈妈救救我......”

她却一脸嫌弃地将我伸出求救的手给踢开,然后将我的行李箱找了出来。

“小泽,我们就用这个来装你姐姐吧。”

她眼睁睁看我流血身亡,最后和周泽一同将我分尸装进行李箱......

当妈妈的手触及到大门的那一刻,她眼中带着悔恨,彻底没了呼吸。

周泽这时才从刚才的疯狂中缓过神来,他当即就捡起地上的存折跑路了。

没一会儿,周泽就哭着给我打来电话,“姐,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还没等我回答,四周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没一会儿周泽就被警察给团团包围。

他捡起地上的石头还想顽强抵抗,但他很快就被警察给控制住了。

正当他就要被押走时,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外的我。

“姐!救我!救我啊!”

我露出一个冷笑,微微张张嘴,他当即就嚷嚷着要杀了我,只因为我说了他最讨厌的那两个字——超雄。

“我不是超雄!我不是超雄!徐欣我要杀了你!”

虽然我隔着他还是有一定距离,但还是被他那疯狂的模样给吓住。

一旁的警察上前进行例行询问,“请问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瞥了一眼周泽,“不认识。”

我自然还是被带去了警局问话。

在警局里当被问及杀人的事情的时候,周泽的眼睛眨也没眨一下,仿佛对于他来说杀死一个人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反倒是看见我要走时,他突然从椅子上一下窜起来,“姐!你觉得我是超雄吗?”

我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野兽,“你是。”

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陷入疯狂,他一个劲儿的拼命否定,“我不是!我不是!”

我没再看他一眼。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坏种,不管再如何感化教育他们,都不可能改变他们那可怕的本质,所以对于这类人永远不要抱有同情。

最后因为周泽已经年满十四岁,而且作为监护人的妈妈被他杀死,这一切的后果都将他一人承担,最后他被判处了无期徒刑,这一辈子都只能在监狱中度过。

我离开这个伤透我的家,独自前往新的城市,买了属于自己的一个小房子,开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