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旧笑着看着她，很快，沈楠就绷不住那根弦，对着我吼：“李曼，你个狗娘养的祸害！我要让我哥杀了你！杀了你！”

她急得跳脚，我却更加坦然，急就对了。

不出所料，当晚沈杰回来，沈楠就开始了那套寻死操作。

可她不知道，现在的沈杰正缺一个死妹妹。

“哥！你为了那个破职称不要我也不要咱妈了吗？”

沈楠打开窗户，大半个身子出去，隔着老远我都能感觉到夜风透进来的热气。

三十层的楼，下去一点也不疼。

沈杰一身倦态，提着的公文包还没放下，烦躁地揉搓了一把脸。

“下来！”

沈楠眼里闪过一抹得意，她以为这是沈杰对她的关心，前世的我也这样以为，直到死后，我才知道沈杰只爱他自己。

“哥，你知道吗？我得了抑郁症好痛苦好难受，我就想吃一块儿牛排，就一块儿。”

她越说越是哽咽，整个身子收回一些：“可那个女人，你娶回家的那个女人，她……她骂我烂破鞋赔钱货，我……我真的……”

沈楠越说越离谱，现在所有的屎帽子都能扣到我头上。

全小区都知道她沈楠有抑郁症，加上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所以我……

“你这再怎么恨你婆婆也不能拿你小姑子泄愤啊！”

“就是，她才十六岁，你怎么狠得下心啊！”

围观的邻居气愤不已，数落教训完我开始安慰沈楠。

“好孩子，听王奶奶的话下来，不就是一块儿牛排吗？奶奶给你做！”

“是啊！你才十六，正年轻呢！可不能想不开！”

众人站在她那边，风向此时已经彻底扭转，沈杰也不装了，一把丢开公文包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我。

“李曼！我自认对你不错，我妈是对不起你！但你也不能这么逼我妹吧。”

沈杰眼角挤出两滴无奈泪花：“我就这一个妹妹啊！从小和我相依为命，我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窗户边的沈楠看着沈杰数落我，很是流畅地接起话题。

“哥！你别说嫂子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碍着嫂子眼了，咱妈进去了，我也死了就都好了。”

两人一唱一和不愧是亲兄妹，污蔑造谣起来一套接着一套。

就这样，我站在这儿，成了连过街老鼠都嫌弃厌恶的败类人。

沈杰不断烘托着气氛，每句话看似是在劝沈楠，实则每句都是祸水。

就这样，我看着两人演戏，攥紧的手心不断隐忍。

等，我要等这俩人彻底把台子搭好！

一个小时候消防员和民警都来了，沈楠身子也没挪动半分，反倒是回来不少。

刚才还精神紧绷的围观群众现在也蔫蔫巴巴，只沈杰沈楠两兄妹还精神抖擞，一身用不完的牛劲儿！

没等沈杰跟警察交代，我就哭着滑在警察面前。

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监控直接投映到我家电视上，正好大家都能看到。

画面是婆婆咒骂我下不出蛋，还有沈楠拿刀叉和热水对我施暴，有关沈杰对我的我刻意剪辑掉了。

现在还不是收拾沈杰的时候，等这两个解决掉，沈杰自然会……

我哭着指着那边早已看傻的沈楠：“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怎么能那么对我。”

我学着沈楠污蔑我时的样子，一字一句还给她。

就这样，舆论再次反转，沈楠急得辩解对上的却是沈杰阴狠沉重的脸。

看情况差不多，我趁机掉出那张写有沈楠名字地孕检单。

好事的大妈捡起来一看，嘴比脑子快：“怀孕了！”

这话一出，沈楠扒着窗户的手被吓得一抽，险些闪下去。

一边的沈杰抢过那张孕检单，本就黑着的脸此时更黑了，目光阴沉沉地看向沈楠。

“怎么回事儿？”

沈楠脸一白，跟抽了皮一样。

“哥，你……听我解释，这……”

沈楠眼睛一转，拔高音量指着我：“是她！都是她！是她诬陷我！”

我委屈地看向众人，红着的眼和身上的伤口赤裸裸做了回击。

众人连着叹气，沈楠在窗口随时会……众人也不好为我说话鸣不平。

沈杰黑着脸攥着那张孕检单，我找准时机一把攥住他的胳膊。

“老公，我没有，你要信我。”

我委屈地望着他，漆黑冷厉的眼里满是打量和隐忍的怒意，他扶着我将我带到一边。

现在正值评职称，打架进局子的妈，未婚先孕的妹，一切都跟他对着干。

沈杰是个聪明的，知道现在局势对他不利。

一时间，沈楠从主角变成了配角，趴在窗户边上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没人劝更没人敢指责。

“哥。”

沈楠弱弱一句表了点存在感，沈杰沉着眼回头。

“下来。”

我看着沈楠惨白一张脸，嘴抽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本来要砸向我的算盘珠子现在全崩回她脸上。

沈楠弱弱看了一眼，跟脱力一样往回抽身子。

我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很快，沈楠“啊”的一声，闪了大半身子出去。

一直紧绷神经的我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在三十层。

谁也没料到沈楠真的会跳，包括沈楠自己。

众人后知后觉冲过来帮忙。

沈楠被拉上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傻的，哆嗦的腿，颤抖的嘴，像是没了灵魂的躯壳。

沈杰沉着脸一言不发。

我因为拉她那一下身子被抻了一下，但看着底下的围观人群和记者，我欣慰一笑。

当晚，直至凌晨都是女子坠楼嫂子舍命救的新闻。

沈杰冲了凉水澡，连着在客厅抽了两个小时的烟。

我看了一眼头条热度，心口巨石落地，端着温水朝他走去。

重生回来不过三天，沈杰肉眼可见的萎靡，一点没有上一世那般战斗的劲儿。

有一瞬间，我竟觉得无趣。

“老公。”

漆黑客厅里我的一句话让本就沉寂的气氛更加低沉，沈杰掐灭烟头淡淡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我在他身旁坐下，将手里的蜂蜜水轻轻推到他嘴边。

“都会有办法的。”

沈杰叹了口气，疲倦地长舒一口气。

“沈楠肚里的孩子你陪她打了吧。”

话刚落，沈楠就冲到了我们面前，惨白狰狞的脸划过漆黑的客厅。

“沈杰！你凭什么打掉我的孩子！你有什么资格！”

“凭我是你哥！”

沈杰握着杯子的手僵住，一方面是有些意外，更一方面是没料到沈楠敢这么跟他说话。

当然我也没料到，我知道沈楠很重视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父亲许诺给她一个豪门梦。

月光打在沈楠脸上，给那张狰狞的惨白面庞增添了几分寒意，少女站在月光下，竟还带着一丝委屈。

沈杰不满地拍桌子：“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

“沈杰！我告诉你，少打我孩子的主意，这个孩子是我的，谁也不能打掉她！”

“沈楠！这事由不得你！”

沈杰气得声音都发颤，沈楠情绪激动起来对着沈杰一顿输出。

“别以为我得巴着你！等我男朋友来接我，你就知道厉害了！你那个破职称哪里比得上我的孩子！”

沈楠满是不忿地看着我和沈杰，眼里带着浓浓的恨意，沈杰眼角的怒意扬起，指着沈楠呵斥。

“反了你了！真是从小把你惯坏了，你连脸皮也不要了！你才多大就有孩子！”

“传出去怎么你还见人！”

沈杰重重拿起水杯砸下，宣泄着积压的火气。

“沈楠，我今儿告诉你，这个孩子你必须给我打掉！沈家还有我沈杰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沈楠哼笑一声，尖锐的声音响彻客厅。

“沈杰，我怀个孩子就丢人了？你怎么不说说你，这些年为了你上升你害了多少人，不说外人，就说家里人。”

沈杰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嘴角抽着强压着火气，沈楠的攻击不停。

“你连咱妈都送进监狱了，你会管我？沈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自私鬼！为了你自己你什么都能做！”

没等她说完后半句，沈杰一巴掌打了上去，力度之大沈楠直接摔到了地上。

虽说我有心理准备，可这一机灵还是把我吓了一跳，我装作关心去扶沈楠，却被沈杰一把拉开。

“别管她，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沈楠猩红着一双眼，整个人像濒临发疯的野兽对着沈杰嘶吼。

“沈杰！你敢打我，你不得好死，早晚你会被人拉下台，早晚你会卷铺盖滚回去种地！”

这话戳中了沈杰的伤口，果然最亲的人最知道你的痛点。

沈杰最不能忍受别人说他的出身，所以他一直往上走，为了晋升为了职称什么都不要，现在有了一定地位，最怕被拉下去。

这些年不断往上爬，成了他一个心魔，一个摧毁他的东西。

现在评不上的职称，跟数万只蚂蚁一样侵蚀着他，那个心魔隐隐作祟。

沈楠的大叫喊回我和沈杰的理智。

“肚子，我的肚子！”

“少给我装！”

听着这声音不对，我快步走过去，唰的一下亮起灯，地上那滩血色直刺眼睛。

沈杰一瞬的傻了眼，随后沈楠看清后便发疯一般喊起来。

“啊！我的孩子！哥！哥！你救救我的孩子！”

“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啊！要不然我就嫁不进豪门了！”

沈楠哭着求沈杰，沈杰阴沉发怒的脸骤然平静下来，看着地上哭喊的沈楠低下身，毕竟是一家人。

“听话，孩子没了对你好，哥不会害你，那男人我打听过，就是个混混。”

“不！哥！求你了，我不能没有这个孩子，阿海说要带我去见他爸妈，他爸妈很有钱的真的！”

沈杰沉着脸不说话，沈楠看向我，满眼乞求。

“嫂子！嫂子！求你了，你帮帮我！”

我无奈地看向一边的沈杰，对着她摇头：“楠楠，你还小，这孩子没了对你以后好。”

沈楠听不进去，发疯一般推开沈杰，捂着肚子朝门冲去，嘴里一个劲儿呢喃。

“孩子，孩子！”

双腿的血淋淋拉拉，看着我不由得冒出一身冷汗，沈杰眼里还是担心，追着往出走。

我跟在两人身后打了120。

到医院的时候，沈楠早已晕过去进了抢救室。

门外的沈杰憔悴疲倦，和上一世的焕发判若两人，可我看着还是恨。

生生将我害死的人，怎么受报应都不为过。

沈杰，你欠我的可是活生生的命！

沈楠从手术室出来已是深夜，沈杰脸上冒出胡茬，手机响个不停，他只是烦躁地挠头。

我看了眼自己手机，心想这事应该已经发酵到沈杰公司了。

我安抚了沈杰，并贴心让他去公司家里有我。

沈杰沉着眼，看向手术室沈楠眼底带着些怒气。

当天沈杰垂头丧气从公司回来，一切了如指掌的我客套一番。

不出意外，沈杰的职称没了，还被以家中事多停职在家处理问题，现在公司最考虑领导者的品性，沈杰这样的，怎么能留？

关了十五天的婆婆放了出来，在家伺候做小月子的小姑子。

家里乱成一锅粥，除了我所有人都失去了他们认为最珍贵的东西。

沈楠想靠孩子进豪门的梦破碎，整个人彻底变的疯魔，这次我看出她是真的抑郁了。

整天痴痴傻傻，披头散发没有一丝孩子气，已然成了个没孩子的祥林嫂。

反观沈杰，没了职称没了工作和收入，天天被婆婆旁敲侧击数落着。

而我看着这些只觉得他们活该。

趁着他们低迷，我去找了份稳定工作，为我以后离婚开启新生活打基础。

这一世，我一定要好好的，体面的活着。

沈楠天天抱着个枕头喊着叫宝宝，婆婆看着两个孩子一个发疯一个颓废，把所有注意力打到我身上。

她让我出去多打工，又让我去开导沈杰，最后更恬不知耻让我去沈杰公司去求人。

而当事人沈杰也表示：“老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

沈杰脸虽然憔悴，但是一点也掩盖不了那算计，也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心。

他会利用尽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事。

“曼曼，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女人就是要帮男人的！”

婆婆张翠花苦口婆心地开导着我，见我不为所动便直接跪在地上。

“算妈求你了，你就帮帮你男人吧，咱家日子不能这样啊！”

两人一唱一和，把我端到高处，我看着两人这样一阵恶心。

“妈，你说过，女人不要出去抛头露面，我怎么能……”、

张翠花扇着自己的脸向我认错，可那力度比我擦脸都轻，我就这么看着两人表演。

最后我还是去了沈杰公司，不过不是去求情，而是去提交证据。

“老婆！我能回公司了？”

沈杰惊呼着，一脸不可置信，听到动静的婆婆冲出来询问。

我笑着点点头：“是啊，今天我一去公司，领导就把我复工通知给我了，也是老公你平时工作能力强。”

婆婆一听立马扬起头，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那是，我儿子从小就拔尖，是我们村里唯一的大学生！”

一时间，两人又把我扔到了一边。

沈杰兴冲冲地去收拾自己，看着那张两元打印出来的假复工通知书乐得开花。

我笑着看他，一想到明天就再也不用看见这张恶心脸就更高兴了。

一边的婆婆看着抱着枕头发疯的小姑子满眼的嫌弃和不耐烦。

沈楠看着穿上西装的沈杰一时情绪失控，发疯一般冲过去，拽着沈杰的领带大骂。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你知不知道！那是富二代的孩子！都是因为我没保住孩子，阿海才不要我！不要我！”

沈杰不耐烦地一把推开，地上的沈楠还要爬起被婆婆一把推进房间，随后看着沈杰沉声。

“你妹看着是真疯了，没法上学也没法工作，你看要不给她找个人嫁了吧。”

这话一出，我不由得傻眼，这是母亲能说出的话？

看来，有其母必有其子，沈杰的自私并不是空穴来风。

“她都是个二手货了，能找谁？”

婆婆叹了口气，没了看向女儿的疼爱，一副看垃圾的眼神：“真是赔钱货！”

屋里传来沈楠撕心裂肺地吼叫，那扇窗户没关。

沈杰对着镜子一直整理西装，一晚上都没睡。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萌生的恨意愈发浓烈。、

那一幕幕伤我的事再次在我脑海里滚动，心脏再次被一双手攥紧。

上一世的苦我都会只多不少地还给他，明天，就是他沈杰的好时候。

沈杰去上班的架势很大，一大早我就被喊起来做饭，一顿早饭偏要做成满汉全席。

婆婆看着又能赚钱的儿子脸上笑出花，知道自己又能重返职场的沈杰更是跟铁公鸡一样高昂着头走出了小区。

站在他身后，看着那抹得意背影不由得笑出了声。

当天，婆婆激动着出门去打牌，说着他儿子有本事又回去当大领导。

我不慌不忙地等在家里，看着疯掉的沈楠有那么一瞬的心疼但转瞬即逝。

现在的她和当年的我一样，被抛弃，被摧毁。

没想到比我先知道沈杰被抓消息的竟是婆婆张翠花。

张翠花举着手机质问我是不是真的？

我就那么看着她笑，不发一语。

张翠花后知后觉：“是不是你？”

“我就知道你这女人没那么好心，你怎么会去给我儿子求情！你就是害他！”

说罢，她扬起巴掌就要打我，我直接先她一步打了上去。

“老不死的东西！黑了你的心肝！”

上一世的怒火能让我杀了这个老东西，单位还是忍住了，因为等她的在后头。

没等她从地上爬起来，我就开门把警察带来进来。

“警察同志，就是她，虐待未成年。”

我指着那个疯掉的沈楠，警察连我带着张翠花一起带去了警局。

我来的时候正看到沈杰，他一脸愤恨地看着我。

“李曼！”

看着带着手铐的沈杰我淡然一笑，我走过去看他。

“你可以一辈子穿这身衣服了。”

沈杰眼底的恨意涌起，恨不得撕咬我的眼神让我心头一阵痛快。

“是不是你？”沈杰咬牙问，我只是静静地跟上一世他看我一样。

身后的婆婆惊呼地喊着：“儿啊！都是她！是她啊！”

就这么我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沈杰因为涉嫌非法动用公司资金还有不正当手段竞争被判处十年有期徒刑，而婆婆因为虐待未成年被判了三年。

现在家里只剩下了疯癫的沈楠。

我拿着我重生赚到的第一份工资找了律师起草离婚协议书。

已经进监狱的沈杰不放过我，他一口咬定我们没有不和，他还很爱我。

我笑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证据。

律师把证据放出来的时候，沈杰还在怨我。

“李曼！这都是你的算计是不是？”

我笑了，你沈杰欠我的何止是出轨这一项，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一条命。

“沈杰，这都是你欠我的。”

没钱请律师诡辩的沈杰只能嘶吼，像个关在笼子里的小丑一样。

就这么看着他，我一切堵着的气全都通畅了。

沈杰品行不端，加之婚内出轨还有对我家暴，所以净身出户。

这些年他的房，他的车，除去填完公司的亏空其余全在我这里。

我拿着这些去看沈杰的时候，他皮青脸肿，看来没少在里面被照顾。

再见到婆婆张翠花是三年后，我买第二套房的时候。

那时她正拿绳子拉着疯癫的沈楠在捡垃圾，花白的头，佝偻的身子，要不是知道她是什么，我可能会觉得可怜。

现在，我只想把她赶出去。

沈杰没熬到出狱就死在了里面，据说是他一直幻想自己是大领导，把菜扣到了那个不服他的人头上。

然后被人硬生生打死。

听到这，我不由得看向天，这一世圆满画上了句号。

我看着自己越来越多的余额还有被自己养好的身体，感慨地走向前方。